书房里又传来了钟痕千年不变的寒言冷语:“杀了白洛飞,不知道楚王爷想要如何感谢本宫?”

马问天不说话,却听得楚寒道:“殿下这一次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只是殿下要莫南烟的事情只怕会有些麻烦,她若知道是你设计害死白洛飞的,只怕不但不会嫁给你,还恨你恨之入骨吧。”

钟痕冷哼一声道:“这件事情五公子都不用费心了,她要如何对我,那是我的事情,五公子似乎想的太远了些吧!”

马问天在旁打着哈哈道:“殿下如此出众的人物,哪个女子见了不喜欢,更何况只是那姿色平平的莫南烟,寒儿,你又在瞎操心了。”

马致和在旁道:“父王说的极是,现在我们得到殿下的帮助,再加上齐王的帮忙,要统一大燕不是难事。我真的极为佩服殿下的行事,上次救了莫南烟,这次又为了莫南烟杀了白洛飞,机关算计,让人佩服至极啊!”说是佩服,南烟却能从他的话里听到浓浓的讽刺。

南烟能听出来,钟痕自也能听出来,他冷冷的道:“我与白洛飞的仇恨罄竹难书,但与莫南烟的事情却又是另外一回事。白洛飞只要给我机会,我自然要杀,他杀了我那么多的将士,又害我身受重伤,我与他之间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所以这件事情也算不上是帮了楚王爷,说自私一点,也是为了我自己,我倒是要感谢楚王爷派了上千的精兵,布下天罗地网才将让他身受重伤,掉下无还岸,只是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马问天道:“殿下多虑了,就是白洛飞武功奇高,又没有受伤,掉下无还崖也是有去无回。”

钟痕问道:“是吗?此话怎讲?”他问的明显是不太相信。

楚寒答道:“那无还崖除了崖壁陡峭奇高之外,就算他没有受伤,摔不死,到得崖下只怕也是尸骨无存。因为崖下面便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万毒林,里面毒蛇猛兽不计其数,里面还有食人的草,吸人脑髓的巨蚁,当年武功毒术纵横天下的无忧子自持武功天下无敌,毒术天下无双,跑进了万毒林后,江湖上再也没有他的踪迹。所以,白洛飞也断无生还的可能。”

钟痕淡笑的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放心了!”说罢,语气中也似舒了一口长气,有着浅浅的得意。他喜怒向来不形于色,有这样的表现,已表明他心中极其欢喜了。

马问天见他的表情,又笑着道:“所以这件事情本王实在是多谢殿下了,帮本王除去了这么一个心腹大患,只要殿下在暗中相助本王,本王承诺,事成之后,青楚之地归西秦所有。”

钟痕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不是西秦,是大秦!”语气虽淡,却让人觉得霸气十足。

马问天大笑道:“是是是,是大秦!”

旁边又传来一个微有些苍老的声音:“韩王已死,本王自也会相助楚王爷,只是楚王爷大事成功之后,不要忘了对本王的承诺。”听这口气,应该是齐王了。

马问天笑道:“齐王爷多虑了,我与齐王是多年的兄弟,本来就应该福祸与共。若大事真能成,又岂会忘记自己的兄弟?”说罢,众人尽皆大笑起来南烟在窗外听着,双手握紧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她未查觉,到这一刻,她心里是恨意滔天,钟痕,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白洛飞,你怎么会这么笨!莫南烟,你实在是该死!又悔又恨的泪水终是溢满了眼眶。

方武山在旁见她情绪激动,怕引起屋里人的注意,扶着南烟便躲进了附近的花丛之中。说实话,这些话方武山听得都万分生气,对钟痕的好感她尽数抛到了九宵云外。只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那个冷冰冰的男子会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来。他虽然不喜欢白洛飞,但是在这件事上,他是站在白洛飞这一边的。

南烟只觉得万念俱灰,一路上对这件事情好的猜测也终是被残酷的事实给击碎了!这一路上,她心里虽然忐忑不安,却总觉得不可能会如那些士兵说的那样!白洛飞那样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这样死掉?钟痕也实在是太过卑鄙,他这样做,不要说她不会爱上他,就是死她也不会和他在一起,死了之后连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南烟的脑中突然闪过的是与白洛飞相识相恋相爱的点点滴滴,到这一刻,她终是明白了爱之深责之切的道理,也终是明白了白洛飞对她的爱也与她一样,是溶进了血液,溶进了灵魂。他虽然迟顿的在再次相逢时没有认出她来,那是他自己欺骗自己的一种方式,他爱的是她,而不是长的与她一模一样却不是她的那个人;他虽然因为男人的面子问题没有真正的对她道歉,可是他的所作所为却都是在为他娶抚瑶的事情在向她道歉;他虽然亲了其它的女子,可是他却以为了她而死!

南烟只觉得呼吸不过来,她现在才发现其实她也一样迟顿无比,为了心中的骄傲与一直以来的坚持,她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了他,逼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而他对她的宠溺与忍让她却一直都没有发现。她突然恨起自己来,恨自己为什么那么自以为是,为什么不知道珍惜眼前的,为什么不懂得放下心中的隔膜!

她恨钟痕,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千尸万段,他怎么可以把她的信任当做是一种筹码,一种岐两?他们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他难道还不知道她的心里只有谁?他的阴险他的深沉让她深恶痛绝,他怎么可以这样自私!

方武山见她浑身发抖,知道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极大,他嘴笨不会安慰人,就算他会安慰人,在这楚王府里也不是安慰人的地方。

书房的门被打开了,一缕光亮传了出来。钟痕也不跟他们打招呼,自顾自的回他的住房里去了,南烟见去的方向,居然是她曾经住的问情苑!

马问天与齐王往一个方向走了,只余下马致和与楚寒。方武山见他们往自己的藏身地方走来,只得轻轻的拉着南烟的手,示意她情绪不要太过激动,免得被他们发现。而南烟此时只觉得万念俱灰,生与死她已经淡然了,却想起无论无何也不能就这样放过钟痕,她一定要去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再想办法让他死不如死,然后她也会去陪白洛飞。她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一些,抹干了流上脸上的眼泪。

就在方武山担心楚寒与马致和会发现他们的藏身之所时,他们突然折了个弯,走到了假山之后。便听得马致和冷冷声音:“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做什么?”

楚寒道:“不做什么,只是提醒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马致和冷冷的道:“约定?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好笑吗?白洛飞一死,我与你再无任何约定,再则白洛飞也不是你杀的,而是钟痕设计所杀。钟痕心心念念着莫南烟,我又得不到她,与你的约定根本就不存在。”

楚寒冷笑道:“世子还真的是过河拆桥之人,不要忘了,虽然是钟痕提供的线索,可是杀白洛飞的人却是我一手布置的,那天的天罗地网,除了我还有谁能布置的出来。虽然钟痕现在要莫南烟的人,可是她到底在哪里也无人得知,世子还有的是机会。”

马致和哼道:“机会?什么机会?父王为了得到钟痕的信任,必定会想方设法将莫南烟捉到,我还有什么机会?”他心里也很清楚的知道,他这一生,与南烟只怕是有缘无份了,当时的一念之差,造就了这些年来无止境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