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飞原本被这些事情已经弄的极为烦闷,又听得南烟一直在纠缠这件事情。以她的聪慧难道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有多么的无可奈何吗?别人可以不理解他,不支持他,可是她怎么可以这样来质问他?他的心里也有几分怒火,冷冷的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今日才知道。战场之上,没有太多感情可讲,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今日里不杀掉他们,或许哪一日死的就是我们。”
他顿了顿又道:“你可知道,那日里你提议炸掉润泽湖的堤坝,若是真的行动了,会毁了多少西秦百姓的家园,杀了多少条性命。杀戮不在眼前,却也并不表示不存在。莫南烟,如果要说起残暴,你似乎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洛飞说完最后一句话,心里便开始后悔,她想尽了千方百计要帮他打赢这场战争,不让青楚的百姓受到战火的催残。所思所想全是为了他,他又怎能这样说她?只是说出去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又怎么收得回?
南烟瞪大了一双眼眸看着白洛飞,只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有些陌生,他眼里温柔褪尽,里面只有冷漠与杀意。是不是在她面前的万千温柔也不过是假像,对她的万千宠爱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她想起那天她提出那个提议后问他的那些话,原来他的回答都是假的,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在他的眼里便是一个恶毒而残暴的女子。
她往后退了一步,心里失望到了极致,泪水涌进了眼眶。他说的也对,她的心肠都那么狠毒了,又哪来的权利在这里质问他。更何况这两场战争,说到实质,都是她想出来的主意,归根结底,她比他更为残暴。
她努力忍住不让泪水掉下来,只是泛红的眼眶怎样也掩盖不了她已经哭泣的事实,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静一些,冷漠的道:“的确,我比你残暴的多,所以我根本没有资格说你。韩王爷,刚才小女子说话若有冲撞之处,还请见谅。”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控制她的情绪,声音还是有些微的发抖。说罢,也不再看白洛飞,掀起帘子便走了出去。
白洛飞看着她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有些心痛,他怎么可以说她残暴?她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他啊!其实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一个极善良的女子,自与她相识以来,她连只鸡都不敢杀,这两仗她却为了他想出了那些绝杀的点子。在她的心里,是不是也痛苦万分,愧疚万分。
只是他明明知道其错在自己,却还是拉不下男人的面子,对跟她说对不起,他不是那个意思。况且这个时候他也知道,以南烟倔强的性子,此时又在火头上,若是去找她,只怕会火上浇油。算了,还是等她的怒火消了些再说吧。
想了想便命薜离跟在她身后,以她的性格,还是小心些好。
白洛飞将副将叫进来问道:“西秦的那些俘虏还有多少活口?”
副将答道:“回王爷,自王爷昨日下命后,西秦一万三千五百八一个俘虏已全部斩杀完毕,一个不剩。”
白洛飞摆了摆手示意那副将出去,只觉得有些头痛。本想将余下的活口放了,可是没想到他的将士的效率实在是快,一天的时间,便已全部杀光了。罢了,杀光了便杀光了,南烟那么明事理的人,等她气消了,再跟她道个歉,应该能理解他吧。只是想起她刚才倔强的行为,失望的眼神,心里还是莫名的有些痛,有些担心。
南烟一出议事厅的大门,泪水便如泉涌,吧哒吧哒的掉在雪地之上。寒风吹过她单薄的身体,顺着她的脖子直灌入她的心脏。她只觉得冷的刺骨,将衣裳紧了紧,却还是挡不住寒意的侵袭。片刻间她突然明白了,不是天冷,也不是寒风冻人,而是她的心冷。
纵然她知道白洛飞的话有几分道理,也大概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得要的是在他的心里原来她一直是个残暴的女子,心思恶毒。
不知不觉便已走出了守将府,天气寒冷,大街上行人无几。虽是大年初四,在这边关的小城里,却是处处透着萧条。她心里又苦又涩,却又无人倾诉。她才发现,她真的很可怜,在这个时空里,她徐了白洛飞之外,一个亲人朋友都没有,即使有走得近一点的人,也是因为他的关系而走近的。
当发现这样一个事实之后,她突然觉得沮丧无比,心里也烦闷异常,突然想喝酒。在这一刻她突然感悟到,其实爱情并非一个人生命的全部,这些年来,她想尽办法想寻得自己的真爱,原以为已经寻得了,此时才发现不过是一场空。
小城的酒馆的大门还未开,在南烟拍了N次之后,门终是开了,小二一见她忙将她请了进去,原来那小二那天也见到过她教训恶霸,知道她是韩王妃,哪里敢得罪,也不管是否营业,便按她所要求的温了一壶酒,炒了两个热菜。
两杯酒下肚,感觉身子也暖和了许多,心情也好了许多。许许多多的念头也涌上了心中,她才想起来,在大燕朝,她也曾有个梦想,那就是游遍大燕的山山水水,过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一想起这些,心情又莫名的好了起来,嘴里喃喃的念道:“白洛飞,就是没有你,我也能好好的活下去,就是没有你的爱情,我莫南烟也一样可以活的很精彩。”只是念到最后,声音也变了,微微泛出些哭意。
一个人在南烟对面坐了下来,冷冷的道:“韩王妃实在是好雅兴,只是一人独饮实在无趣,算上在下如何?”
听到那人的声音时,南烟已喝了十来杯酒,她原本也就三杯酒的量,这样一喝,早已眼睛迷离。却还是睁大了双眼看了看,只见那人神情冷漠,皮肤稍黑,五官分明,像极了一个人,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像谁。还没想到是谁,酒劲一上来,趴在桌上便沉沉的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