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飞沉思了片刻道:“现在在这里极不安全,你本就不能随意乱跑了。就算不乱跑,我都有些担心。这样好了,薜离,你以后就跟在王妃的身边,王妃若有任何事情,我唯你是问!”

薜离还没答应,南烟在旁抗议道:“我能照顾得了我自己的,薜离不是你的情报人员吗?我要是将他留在身边,你会有诸多不便的,君子不夺人之好嘛!”

白洛飞听得好笑,她是君子?只怕是世上最皮的小女子了,圣人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的娘子只怕是世上最难招呼的女子了。当下淡淡的道:“这样吧,等你什么时候成了君子了,我便让薜离回来。如何?”

南烟一听,便知道自己那句君子实在是说错话了。她是一个女子,是无论如何也成不了君子的,她还想辩驳,白洛飞又道:“就这么着吧,薜离,好生照顾好王妃,我先出去一趟。”再不出去,不知道她又有什么奇闻怪论要说,耳不听为净,免得听了又要着她的道,难得她被他小小的算计了一回。可是才一出门,他又觉得实在是有些郁闷,明明是为了她好,还弄的像是他在耍阴谋诡计一般。

南烟闷闷的回到主帐,一屁股坐在炕,一捶捶到炕上道:“白洛飞,改天定要好好收拾你!”却忘了那炕是泥巴所糊,烧干之后,硬的可比石头,比起那木板床有过之而无不及,痛的她哀叫连连。

含玉忙过来帮她揉搓,轻轻的道:“小姐,刚才那就是姑爷吗?他对你可真好!”含玉这些时间也吃了不少苦头,对于世间的人情世故也比以前在学士府里懂得多了,更是会查颜观色。姑爷对小姐的那些关心是完全发自内心,她都能感觉的到。

南烟叹了一口气道:“可是以后有薜离跟着,我去哪里都麻烦的很,一点自己的空间都没有了!对了,含玉,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含玉听南烟一问,泪水便涌了出来,南烟忙问道:“怎么呢?发生了什么事?”

含玉止住哭泣道:“当日小姐走后,我便调去给了大夫人当丫环。小姐是知道的,含玉曾顶撞过大夫人,大夫人对含玉一直是有些意见的。于是便百般刁难,含玉想起小姐的话来,一直忍着,盼着小姐的书信到来,就这样过了大半年。有一日,大夫人说寻了个人家要把我嫁掉。我心里不愿,又不敢违抗。却在出嫁的前一天听闻要嫁那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痞子,于是那天晚上便打算逃走。却不小心被大夫人发现了,第二日将我绑着上了花轿。我心里念着小姐,心知绝不能就这样嫁了,在送亲的路上,我寻着个机会逃跑了。谁知道运气不好,又被人贩子把抓,好在我聪明,将脸涂的又麻又黑,才没有被卖入青楼。却被卖给了一户人家当丫环,后来由于打破了一块玉佩,怕被打又逃跑了。这一年来碾转了几次,前些日子又被卖给了那钱姓人家,那管家甚是可怕,府里的丫环没人一个不被他欺负的,他还常将丫环卖去青楼。我心里不甘愿被他欺负,寻了个机会跑了出来,便遇上小姐了!”

南烟一听,怒道:“大娘也着实可恶,你当年只不过是因为我的事情与她顶撞了几句,她就这样对你,也不知道爹是怎么管这个家的。若寻着机会,定要帮你讨回公道。”

含玉道:“我不求什么公道,只求一辈子伺候在小姐身边就好。”

南烟心里一软,知道这个丫头对自己素来是死心蹋地的,两人说是主仆,其实更像是姐妹。当下抱着含玉道:“我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这一夜主仆两人便在主帐内诉说离情别绪,白洛飞几次进来,都被南烟赶了出去,让他今晚去其它的房间睡。他心里不禁有些嫉妒起含玉来了,他在南烟心里的地位居然还没有这个小丫头高。叹了口气,便去找徐清长喝酒去了。

或许是钟痕在那一战受创过重,又或者他有其它的事情,接下来的日子里青阳关外一片安静。除了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操练的声音外,再无任何声息。

再过几日,便到了年关,青楚的的军队中一片忙碌的景像,只有每个人的脸上俱都写满了思念。说来也怪,这几日,一到入夜时分,便能听到远处传来若隐若现的笛声。笛声温柔而缠绵,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着离情别绪。军中的将士将家也都有几个月了,常言道“每逢佳节倍思亲”,更何况是过年这样大的节日。一时间,虽没有人告假还乡,只是军中的士气一下子便低沉了许多。

那天晚上,南烟问白洛飞:“那笛音从哪里传来的,可当真好听!”

白洛飞淡淡的道:“我也想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若是让知道在哪里,我定要将吹笛的那个人杀了。”

南烟有些惊奇,别人好好的吹他的笛子,又吹的那么好听,杀他做什么?白洛飞似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那笛音名唤乡愁,现在打仗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但是却到了过年这个时光,人原本就极易想家,这个笛声一吹,将士们便忍不住萌发出想家的念头,这个念头一起,便失了士气,钟痕若是趁机攻来,便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

南烟叹了一口气,这钟痕还真是甚有心计,这样的办法也想得出来。人皆有七情六欲,最基本的感情就是亲情,爱情再炽烈也比不上亲情的温柔绵长。人一量思亲便会想回家,一想回家这个仗可怎么打?

她问道:“把那个吹笛子的人找出来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