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痕冷冷的道:“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放过的人,留着又有什么用?再则,白洛飞这一次能将他击垮,下次也同样也将他击垮,我从来不用没用的人。此人心机深沉狠毒,还敢来要挟我?也不打听打听我是受人要挟之人吗?这种人不杀了,留着也只是一个祸患。”
陆无咎微微叹了口气,这白天城实在是自寻死路,原来从他一进到小屋开始,殿下便对他动了杀机,而他却一直不自觉,还以为像他手握重权时一样。人活到这把年纪,还没有自知之明,实在是他的悲哀。
夏日已到,坐在马背上的南烟只觉得烤得她头昏眼花,知了在树上叫个没完没了,叫得她心里烦燥不已。原本的好心情,也消磨怠尽了。好在到了青山之后,都在山林里行走,倒也甚是清爽。
一路之上,白洛飞总是担心她的身体,走走停停,直到中午时分才到秀峰庵。两人用过斋饭,又休息了片刻才上路。
那日南烟是跟着太阳走,一路向东走到的秀峰庵,现在是下午,也跟着太阳一路向西便能走到那个小竹屋了。马儿缓缓而行,南烟明显的感觉到了白洛飞心情的变化。他似有丝急迫,却也有丝焦虑。
她心里叹了口气,他的想法,她也知道。急迫的想见到挂念的娘,焦虑的是他到底是谁的儿子。不管真相如何,只是他的身世他也确实需要知道了。
她轻轻的拉过他的手,往他的怀里靠了靠。白洛飞微微一笑,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自己又怎能让她担心,当下回握她的手,轻轻的道:“我没事。”
南烟淡淡的笑了笑道:“这样走着真无聊,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白洛飞道:“认识你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大方的表现,为夫洗耳恭听。”
话没说上几句,他又不正经起来了,南烟也不理会他,淡淡的道:“从前有一个寺庙,庙里住着一个和尚,那个和尚每天都早早的起来念经。寺庙的旁边住的是一个屠夫,每日三更便要起来去杀猪。时间长了,两人就成了朋友,便约定谁先起来便叫醒谁。于是有时候是屠夫叫醒和尚起来念经,有时候是和尚叫醒屠夫起来杀猪。等到两人都死了之后,和尚下了地狱,屠夫却上了天堂。”
白洛飞听到这里,眼睛有丝迷茫,问道:“为什么?和尚天天念经要下地狱,屠夫天天杀生却要上天堂?”
南烟笑道:“那是因为两个人的心情不一样啊,和尚叫屠夫起来是杀生,所以要下地狱。而屠夫叫和尚起来是念经,所以会上天堂。两人做的事情不一样,心也不一样,所造成的后果便也不一样了。无所谓因果业报,无所谓是否一心向善,佛主们看到的是事情的结果。”
一听她讲完,他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白天城一心想要除掉他,不管他是不是他的儿子对白天城而言都是一样,伤害是造成了。而他不管愿不愿意,为了保护自己,都得采取必要的行动。只是白天城若是他的亲生父亲的话,他若杀了白天城,便是弑父,会被全天下人耻笑。白天城若不是他亲生父亲的话,他若杀了白天城,便是对养父无状,会被全天下人说成是不仁不义。
白洛飞问道:“他那样对你,你不恨他?”
南烟淡淡的道:“恨,怎么可能不恨,只是现在杀了他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而已。”
白洛飞想起从暗室里救出南烟的模样,心里感慨良多,他那样对她,她现在还在为他求情。只是白洛飞也明白,她的求情其实是为他而求的,她似乎猜到自己的某些心思,不愿自己染上一些污名,实在是用心良苦。
白洛飞叹道:“他如果不再逼我,以前的事情便算了,但是现在他还在处心积虑的要对付我,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哪怕全天下人都骂我不孝,不仁不义,我也不得不除去他。”
南烟叹了一口气,知道他说的也对,他实在是一个天大的祸患。
突然间,白洛飞的眼睛一亮,问道:“南烟,是不是那里?”声音里有些难掩的激动。
南烟顺着他的手指一望,前面赫然露出一个屋角,不是那小竹屋是什么?她点了点头,白洛飞便催马快步跑去过。
刚走近竹屋,他们正打算下马,南烟只觉得眼前闪过一丝刀光,白洛飞便以极快的速度将她抱下马背,轻轻的落在旁边的地上。
才刚站稳,那人又攻了过来。白洛飞见那刀光刺来,也不闪避,那人心里微微一惊,难道还有人不怕刀砍不成?也就是那一刻的犹豫,白洛飞屈手一弹,便将那把刀从那人的手里弹了出去。那人大惊,自己才十年未出江湖,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厉害的后辈?
那人从地上捡了根树枝,便又要攻来。南烟这才看清那人身材颇为高大,一身灰布衣裳,眉目间甚是好看,头发已白了大半,但依稀可以看出年青的时候是个美男子。
白洛飞道:“在下到这里来是寻人的,前辈是何人,何故如此相逼?”
南烟也微惊,上次来的时候,并未见到这个人。
那人道:“这里不欢迎任何人来,所有闯入者只有死路一条。”
白洛飞与南烟对视一眼后笑道:“前辈说的实在是有些可笑,这里是韩王封地,又不是你家的私有地盘,何来不让人到之理?再则在下虽然不才,却并不认为前辈能杀得了在下。”
南烟道:“还请前辈行个方便,我们是来这里寻一个故人。寻得了便走,决无半点打扰之意。”整天打打杀杀的实在是一件烦人的事情。
可是那人却似极没有耐心,狠狠的道:“这里没有你们要寻之人!”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把剑便刺了过来。
白洛飞的眉头微皱,将南烟护在身后,便准备动手。正在此时,只听得一个温和的女音道:“远清,都说了很多次了,不要随意伤害无辜,你总是不听,让他们去吧。”声音有些慷懒,似刚睡醒。
南烟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那日见到的白衣女子了,便道:“敢问是玉问薇玉王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