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双眼盯着南烟道:“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说完后便躺在旁边的躺椅之上,神情间已没有刚才的杀气与威严,只有一个普通的父亲,脸上是慈爱和坚定,还有一份执着。那鬓边的白发却将他的心事显露无遗。

南烟突然觉得他虽然贵为皇帝,却也极为可怜,身边没有所爱的人,最疼爱的儿子又对他有极大的成见。只是她现在似乎也没有精力去同情别人,还是多想想自己的处境吧,现在又多了皇帝一个障碍,她该如何是好?

皇帝见她呆站在那里,便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一个月之内给我答复。”说罢,便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南烟叹了口气,转身便走了出去。只是心绪百转千回,愁苦不堪,钟痕真的对她有意吗?为什么她一点都看不出来,他那样的人会爱上她?她的嘴角扯过一抹冷笑,想起钟痕昨晚对她也说过类似的话,当时只当他在羞辱她,今天又听到皇帝这样讲,就算是假的,她都宁愿相信他真的有几分爱上她了。

她咬了咬嘴唇,钟痕爱不爱上她,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她反正是不爱他的。她的心里现在填的满满的都是白洛飞,如果他要是真的爱上她的话,钟痕可就真的惨了,因为她知道她的心很小,怎么可能同时装得下两个大男人。

皇帝的两个选择,不如说没有选择,如果呆在这里,一辈子都回不去了,她又该怎么办?头痛的事情是一件接一件的来了,她还在努力想办法让钟痕娶云蝶儿,这下倒好,皇帝逼她嫁给钟痕。原本的计划尽皆打乱,她该怎么办?

一出门,便见到了钟痕,却见他的神色有几分尴尬,瞪了他一眼后问道:“你在偷听?”如果不是在偷听,又哪来这样的神情。

钟痕微微一惊,却也没有否认,看着她道:“我知道父皇这么做,只会让你更讨厌我,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找你是为了说这件事情。”心里有丝喜悦,还有些苦涩。对于父皇,其实他是爱与恨并存着,只是没料到父皇原来一直对他偏爱,心里又有些怒火,原来上次政变那么成功都是父皇暗中支持的。他原以为一直都是他努力的结果,没料到却是……

南烟冷冷的道:“你们一个是父子情深,另一个是言而无信,是不是真的要把我逼死你才甘心?”说罢,双眸冷冷的注视着他。

钟痕咬了咬牙道:“我和你是有赌约在先,而我的话句句属实,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是改变不了的。”他见她眼里恨意滔滔,又接着道:“其实你又何须自欺欺人,白洛飞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再则,我自认也不是什么好人,就算他现在还在等着你,我也不会放你回去。”

南烟怒道:“你终于把你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了!我真的不明白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要对我讲你爱我之类的话,那些就算是哄小孩子只怕他们都不会相信!”

钟痕褐色的眼眸里尽是受伤,脸色也变的有些难看,嘴角却扯过一抹冰冷:“我的心意如何想必你非常清楚,只是你现在在我的手里,去与留可由不得到你来决定。”转身便欲走,却又停下来对她道:“我并不想逼死你,但是若是把你送回白洛飞的身边,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所以,”他看着南烟一字一句的道:“所以,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放你回去。”说罢,扭头便走。

只把南烟气的七窍生烟,却又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的双手握紧了拳头,使劲的捏着,指关节都发折了,指甲也掐进了肉里,她没有觉得疼痛,只是鲜血沿着手指一滴一滴的滴了下来。她生平最恨别人强迫她做什么事情,尤其是她不愿意的事情,更何况是这种关乎她幸福的事情。一时间脑子里乱到了极点,她有一种想疯掉的感觉,她的嘴角噙着冷笑,原来这个世上真有被逼疯这回事,不是因为那个人心里素质差,而是身边的环境实在是太过于无助与可怕!

皇宫很大,她漫无目的走着,却在转角处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她微惊,抬头一看,居然是方武山!原来六王子差方武山去皇宫里替他取个东西,却不料遇上了南烟。

方武山见南烟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见周围没人,便关心的问道:“莫小姐,你怎么呢?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这里是皇宫的最西侧,也就是所谓的冷宫。

南烟见是他,便似见到了故人,在钟痕与皇帝那里所受的委屈尽皆涌上了心头,这段时间一个人的担惊受怕也涌了出来,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边哭边道:“我要回青楚,我不要呆在这里!”

就是她再坚强,她也只是一个女子,心里承受了思念,压力以及痛苦,这几个月来她周旋于这些人之间,用尽了心力。却发现她的一些想法与事实差距甚远,皇帝又给了她那样的选择,钟痕在旁紧紧相迫,她只觉得孤单无助到了极点,真的是恨不得就在这一刻死去好了,死了就一了百了。

南烟在方武山的眼里,一直都极为聪明与镇定,就是在杀戮面前,在千军万马面前也镇定自若,何曾想到她还有如此脆弱的一面,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好在这里靠近冷宫,人迹罕至,就算就有听到哭声,也只会以为是冷宫里的女子在哭。

方武山手足无措的道:“你是韩王妃,自然得回青楚。”

南烟在听到那句韩王妃后,似想起了什么,抹掉眼泪道:“对啊,我是韩王妃,怎么能让别的女人抢了我的位置,我还要回去找白洛飞算帐!所以,我决不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