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白洛飞多半的时间都守在她的身边,陪她说着话,聊着天。南烟此次醒来后,发现他好似变了个人一样,整个人温柔了许多,凤眸里的捉弄已不知何时换成了脉脉柔情。举止也没有往日的轻浮,好像稳重了许多。当他的人往书案前一坐的时候,她就会有一种错觉,只觉得他的那副模样实在是有君临天下般的大气与稳重。

南烟所不知道的是,白洛飞的这副模样,其实才是他的真正模样。以往在她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那一面,也只有她才能看得到。他何曾是个无赖,那些耍赖,调侃都只是在沉重的压力下放松出来的模样,又或者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些责任,他也就是个无赖。

再过了三日,南烟的身子也好了大半,鼻子里隐隐闻到了荷花的清香,心中微喜,莫不是荷花开了?她在屋子里闷的实在是有些无聊,便起身走出了屋子。

一走到屋外,她不由得大是惊叹,那一池的白莲看起来灿烂无比。虽然只过了几日,但这一池荷花却像是受过洗礼一般,开的纯白而洁净,素雅而高贵。清香盈盈,娇美却又素净无比。不知道为何,她一看到这池荷花便不由得想起了玉问薇,她也若这一池白荷般清丽脱俗。

腰上微微一紧,淡淡的木叶味道隐隐的从身后传了过来。不用问,也知道定是白洛飞环住了她,他低低的问道:“喜欢这一池白莲吗?”

南烟点了点,他继续道:“这一池白莲是我娘亲自种下的,这二十几年来,只要一到夏天,便开的灿烂无比。记得小时候,娘常望着这一池白莲发呆,我那时还小,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后来仔细想想她应是在伤感她的身世吧,她的一生也就若这一池的白莲,花开时清香素雅,人人都想摘回家,只是她那么纯净,世间上哪个男子配她都只是污了她。”他的语气清清淡淡,却有一股浓的化不开的愁。

南烟想起在她被抓之前答应带他去他娘的,便轻轻的道:“你想你娘亲呢?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找你娘?”

白洛飞摇了摇头道:“还是等你的身子大好后再去吧,若是再出什么意外,我也饶不了我自己。又怎能再因自己的自私而伤害到你?”

南烟心底微微一甜,知道他是担心她的身体,罢了等身体便等身体好了再说。举目一望,王府里好似和往日不太一样,原本苍翠的长绿山也好似一夜之间消失了一般。她实在是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救出我的?王府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洛飞放开了她,拉着她在荷池旁的凉亭里坐下道:“这一切都得感谢采儿,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那一日突然点燃了大炮,一炮便将长绿山夷为平地,也真是巧得很。我苦苦找寻的那三千铁卫居然就隐藏在长绿山下,这些年来他们所有的供给都由王府内提供,却是分成很多份由王府外的几十户农家提供。所以我找了那么久都没有将他们找出来,却让采儿一炮给轰了。”说罢,脸上满是好笑的表情。

南烟一听,心里大惊,没料到事情居然是这样,忙问道:“那韩王呢?他又怎样呢?”在她看来,她只觉得白天城是个十足的可怜虫,白洛飞将她救了出来,父子间的那情所谓的亲情应是撕破脸了。白洛天又变她无意中整成了个痴呆,白洛飞安然的呆在王府里,便说明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白洛飞一听南烟提起他,语气便有些淡漠了:“那一日采儿将长绿山轰倒之后,他知他的大势已去,我又发现了劫杀令,因为当时担心你的安危,便想要活捉他,却被他趁机逃跑了。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是你现在也安全了,他这个隐患是一定要拔除了。”不是他狠心,而是白天城把他逼成这样的。

南烟一听微微松了一口气,现在的她也没有任何立场劝他不要杀白天城,必竟白天城从他小时候开始,便处心积虑的在害他。说到底,白天城是一日父亲的责任都没有尽到过。这么多年来,他都因为白天城而过的提心吊胆的日子,他的阴狠、他的残忍也都是拜白天城所赐。这样的一个人,像仇人多过于像父亲。

她想起在地牢里她与白天城的对话,心里又隐隐有些不安,白天城与玉问薇的事情,似乎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只是这个故事的主角们都不在,她也无从得知。她常看玉问薇留下来的那些书,里面时常会有一两段悲情伤感的话语,似诉叹命运的不公,又似在诉说逝者已逝的伤感。字里行间隐晦曲折,纵使她熟读唐诗宋词,贯猜文人墨客的伤情别绪,在没有一丝佐证的关系下,她也猜不出玉问薇当年的想法与往日的故事。

好在她的身子再过几日便会大好,到时候与白洛飞一起去青山找她,问个明白便是。只是不知道以她那样悲怀感伤的性子会不会讲了。

南烟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忙问道:“那采儿怎么样呢?她在哪里?”那个单纯的少女若是知道那个大炮破坏了她父王的美梦,那个美丽的烟花只是一个谎言,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白洛飞叹道:“她现在在含雪轩里呆着,不愿意出来。那个丫头一时只怕是接受不了这个巨变,父王消失了,大哥也痴了。她现在连我都不见。”

南烟急道:“我这就去找她!”说到底,这件事情,她有推不掉的责任,如果不是她胡说八道,乱编故事,采儿也断不会去放那个大炮的。

白洛飞一把拉住她道:“你几日再去吧,她现在还想不开,见人就打。你的身子还这么弱,去了只怕会受伤。”

南烟拉着白洛飞的手道:“你陪我一起去吧,现在她是你唯一的亲人了,而且她对你一直又都那么信任,我们又怎能看着她伤心。”

白洛飞明白她的意思,她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他。她不愿意他变的和白天城一样,寡情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