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离深深的靠在大椅之中,伸手轻轻抚了抚额,听到她的消息对他而言是一件喜事,可是这件喜事的背后却又有太多的不确定,他的心念也不禁变得复杂了起来。心里却又生出了千般念想,想去看看她,再抱抱她!

他当真是蠢的紧,那一日居然没有认出她来,若是早知道是她,他是否早就该改变处事之法。而现在的他,居然一时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

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自椅中站了起来,再缓缓的朝外走去,当他走到大街上时,只见得整个密城里一片繁华,这片繁华一点都不比明都逊色,还有一种轻盈自由的气息在城里流淌。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随着人流缓缓而行,他男生女相,样貌极为出众,又兼他着了一袭大红的衣裳,更是极为惹眼。

他却一直无视那些别样的目光,信步在大街上走着,走了约莫一里来路,却见左首边有一家医馆新开业,里面热闹非凡,他心里有些好奇,从来没有哪间医馆一开业便能这么好的生意。只是心里有事,也懒得去管那些升斗蚁民的小事,径直穿过人群朝前走去。

骆驿尘正在上首忙的不可开交,却听得铁算心道:“这年头的人脑袋都有问题,又不是新婚,居然穿一身大红的衣裳在街上游荡。最重要的是,那人还长的不男不女,真是把我们男人的脸都丢尽了!”

骆驿尘循声一看,却见白水离一袭红衣穿过人潮,他心里大惊,忙一把将铁算心拉到他的位置上,对正在看病的病人道:“这位大夫的医术也极为高超,先由他替你们看病!”说罢,调头就往屋子里跑去。

铁算心一把拉住他道:“你知道的,我算帐是没有问题,医术嘛,就不敢吹牛了!你发什么神经,把客人丢下不管想去偷懒吗?我告诉你,你若是打这个算盘你就死定了!”

骆驿尘无法,只得附在他的耳边道:“你说的那个不男不女的人就是当今太子诸葛云深,没料到他也来到密城了,我现在去找公子,问问他是否更改计划!”

“什么?他就是太子!”铁算心张嘴大声道。

骆驿尘怒极,一把捂住他的嘴道:“你那么大声做什么,想让他听见吗铁算心扬了扬眉毛,骆驿尘已极快的溜进了里间,兰无痕此时正坐在藤椅上的假寐,他的面前放着一张望江楼的平面图。

今日.本是他和骆驿尘商定计划药馆开张的日子,骆驿尘本来觉得三人身体都未大好,此时若是开张只怕是吃不消,可是兰无痕却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已逼近,若是再没有行动,只怕会处处被动。是以一大早那些帮众过来请示的时候,兰无痕依旧决定不改药馆开张的日期。

于是骆驿尘和铁算心便带病去处理相应事情,而他心里终是放心不下果果,本欲命人去金钱帮打探消息,却有一小童给他送来到一封信,信上只有三个字“望江楼”。

他当时看到那三个字的时候,嘴角绽出一抹笑意,不用想便明白了那三个字的含义。她是差人来告诉他兰忘愁要在望江楼里交换果果,若是有他相助会更易些。时间没有写,那就是今日了。

这些全是猜测,他却觉得这就是她想要传递的信息,也是借这一次的传递来考验两人的默契。

他的心里是满满的喜悦,两人纵然分开了五年,这么多年来相处的日子也极短,可是当两人放下心中的结时,便极快的都能体会到对方的意思。两人是极像的,性情一样的凉薄,一样的敏感,一样的心细如尘。这样的两个人,若是敌人便是最可怕的敌人,若是朋友便是极好的朋友,而若是爱人的话,那必是心有灵犀的爱人。

只是他自小在兰忘愁的身边长大,知道兰忘愁性情残忍好杀,而且敢提出时间地点,那么就一定是有把握的,他直觉认为这一次果果只怕会有些危险。只是该如何化解,心里却还没有想好。外面吵闹的紧,他安然自若的呆在屋子里思考着问题,仿佛那一片喧哗是另一种陪衬。

他听得脚步起响起,微微将眸子睁开,淡淡的道:“你不在外面忙进到里面来做什么?算心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骆驿尘看着他道:“公子,我刚才看到诸葛云深了。”

“哦?”兰无痕的眸子再睁大了些许道:“这下可当真是热闹了,所有的人都来了!”

骆驿尘的眼里满是担心道:“我总觉得事情有些古怪,怎么会所有的人都赶到密城来?公子,他们不会是为你而来的吧!”

“不是!”兰无痕轻叹一口气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都是为了金钱帮而来!你难道忘了,我们来密城的目的吗?”

“我自然是记得是为金钱帮而来。”骆驿尘低低的道:“可是现在如果诸葛云深再横插一手的话,事情只怕会变得更加复杂,他一直对夫人都有些暧昧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他现在知不知道夫人就是金钱帮的帮主。”

“应该是知道了。”兰无痕淡淡的道:“诸葛云深行事素来是极为谨慎小心的,我原本就在奇怪为何官府会对果果失踪的事情如此热心,没料到诸葛云深的主意。唉!树大招风啊,薇这些年来将金钱帮做的太大,难免坐引起各方的猜测,也会引来群狼环伺。”

“公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骆驿尘的眸子里满是担心。

兰无痕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道:“我们现在不知道诸葛云深到底打什么算盘,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了,以不变应万便。”

“那果果的事情怎么办?”骆驿尘皱着眉头道:“看起来他们似乎也在打果果的主意。”

“果果的事情他若是搅进来就更有意思了。”兰无痕的嘴角微微上扬道:“反正这一趟水已经被搅浑了,他再进来,这一摊水也不过是更浑一些而已。所以我们只要确保果果的安全之后,将这一趟水搅的越浑越好!”

“我不太明白公子的意思。”骆驿尘的眸子里满是不解。

“你不明白再正常不过。”兰无痕缓缓的自椅子里站起来道:“其实对兰忘愁而言,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也不过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了诸葛云深。他当年一直在教唆我,让我亲手杀了诸葛云深,其实以前我也有好几个次机会能杀他,却不知为何总是狠不下心来,他似乎也想杀我,却也狠不下心来。所以我们两人都还好好的活着,而兰忘愁却不一样,他是铁了心要杀诸葛云深,或许这一次我也该助他一臂之力了!”

骆驿尘惊道:“公子,你真的要杀诸葛云深?他若是死了的话,整个大楚只怕会乱成一团!”

兰无痕淡淡的道:“大楚乱成一团关我什么事?对我而言,只要我的妻儿安全,其它的事情我就不会管!所有打薇主意的人,所有威胁到我家人安危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骆驿尘惊的眼睛滚圆,他家的公子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兰无痕从来都没有过任何在意的东西,杀人于他也再正常不过。只是做事的时候要理智的多,常从大局考虑,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杀人!看来夫人在他家公子心里的地位比他预期的还要重要很多!

他忍不住为他家公子有些不值,公子为夫人做了那么多事,不异为她去死,而她昨晚却只因为兰忘愁的几句话就将公子赶了出来!看来公子的情路,注定了是漫长而艰辛的!

兰无痕轻声问道:“白水离往哪个方向去呢?”

“他看起来好像漫无目的,往西而去。”骆驿尘答道。

“他不是没有目的。”兰无痕咬着牙道:“他是已经知道薇就是金钱帮帮主,他此行是去找薇的!”

骆驿尘吓了一大跳道:“公子,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兰无痕低低的道。他的眸光微微一敛,扭过头对骆驿尘道:“店里的事情你好生照料,我出去一趟,去去就回!”

他话一说完,便施展轻功跃了出去,速度之快,让骆驿尘咋舌。

白水离看着门楼上高高挂着的金钱帮三个镀金大字的牌匾时,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忆及她那一日来见他里的装扮,他的嘴角便微微上扬。他又被她骗了一回,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居然都没有认出来!心里这番一想,又觉得有些失落,一抹淡淡的苦意自心间升起。

他的样子出众,又定定的站在那里,早就引起了家丁的注意,一个家丁走过来道:“敢问这位公子有何见教?”

白水离看了那家丁一眼道:“也没有什么见教,只是看到这三个字让我想起了我的老朋友。”

家丁微笑道:“公子若是怀旧的话,请到一侧,今日里府中有事,无法接待公子。”

白水离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的那个老朋友便是你们的帮主,麻烦你代为通传一声,就说是老友来访。”

“我们帮主今早下了命令,说是今日不见任何人。”家丁依旧有礼的回答。

白水离从怀里掏出一根发簪,想了想便将发簪递到那个家丁的手上道:“你将这根发簪递给你们帮主,她就知道我是谁,一定会出来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