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无痕一进来便见得屋子里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他原本皱了皱眉头要责骂骆驿尘将小孩子带到这里来,却在看清孩子的长相后,一双温润的眸子里起了波澜,只是片刻后又安静了下来,只觉得世上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很多时候,希望越大失望也便越大。

他扭过头看着骆驿尘道:“怎么有个小孩在这里?”

骆驿尘答道:“是小猩猩带回来的,他说这个小娃娃是金钱帮帮主的女儿。”

“哦?”兰无痕的眉头微次皱了起来,他淡淡的道:“不是让你们去打探金钱帮的底细,你们怎么把人家的女儿都给绑了回来?你们什么时候学会欺负小孩子呢?”

铁算心答道:“去那里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

“什么意外!”骆驿尘打断他的话道:“他去金钱帮生事,结果败在这个小娃娃的手里了,心里不服气,所以就顺手将这小娃娃给带了回来。”

“你们去金钱帮闹事呢?”兰无痕的眸子里升起了一抹寒意。

骆驿尘心里一惊,却又强自镇定道:“公子不是想将总舵设在密城吗?而密城也是金钱帮总舵的所在,我们来的时候,必定会和他们有一场较量。金钱帮在这里已经根深蒂固,可是我们的却算是初来乍到,若想要短时间内引起整个密城商会的注意,并能得到他们的帮助,最好的办法就是借由这一次祭河神的机会,告诉整个密城的人,我们千忆帮极具实力。所以猩猩就去那里正名,想和金钱帮的人一比高下……”

“如果却败在了一个小孩子的手里,然后你们被人打的落水流水,险些连命都不保,是不是?”兰无痕冷冷的道。

骆驿尘和铁算心两人对视一眼,两人都不再敢说话。

兰无痕轻哼一声道:“你们都这么大的人,也算是商海浮沉了这么久了,却还做出如此幼稚可笑的事情,当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两人一言不出,果果却在旁道:“他们两个真的是丢死人了,你是他们的头是不是?”

兰无痕淡然一笑以示默认,果果笑眯眯的道:“你也觉得他们对错了对不对?”

兰无痕不答反问道:“小娃娃,你是怎么赢了他的?”

果果满脸得意的道:“我们金钱帮,个个是人才,你居然抱着个算盘来金钱帮里比打算盘,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兰无痕的眸光转深,铁算心经商的本事或许不算高,但是却管理商铺和做帐却是有一手的,他打算盘的本事在大楚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没料到今日居然败在一个只有几岁的小孩子身上,当真是阴沟里翻船。他原本还有些小瞧的心,也顿时变得不敢大意了。

他在果果的身畔坐下来道:“那你可以告诉叔叔,你是怎么赢他的吗?

“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果果眨巴着一双凤眼笑眯眯的回答。

兰无痕见到那抹笑容时,心时微微一怔,一个朝思暮想的身影浮上了他的心头,一抹痛意在心里泛开,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一口鲜血自他的嘴里涌了出来。

骆驿尘一见大惊道:“公子,你赶路累了吗?快些进屋休息!”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将一颗药丸塞在兰无痕的嘴里。

果果大惊道:“你吐血呢?”不是吧!长的像神仙,却原来是个病秧子,说几句话就吐血,这个大叔是纸糊的吗?

兰无痕轻轻摆了摆手,笑着对果果道:“你怕吗?”

果果微微思考了一下后道:“我怕!”

兰无痕轻轻叹了口气,果果又道:“我刚才看你觉得你像天上的神仙,可是我见你这副样子,只怕真的快要到天上去做神仙了。”

兰无痕淡淡的道:“在没到她之前,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去见天上的神仙,所以小娃娃你不用害怕。”

骆驿尘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自从五年前他将公子救起来之会,公子就一直郁郁寡欢,身上原本就有伤,又中了毒,这些年来就算是他用尽了灵药,公子的身体却是一日差过一日。若是再找不到易采薇,找她要解药,以及除去心疾,公子的病只怕……

“你要见谁?”果果有些好奇的道。

兰无痕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告诉你你也不认识她。”说罢,他的手指头轻点便将孩子身上的穴道解开,他低声问:“你知道回家的路吗?

果果摇了摇头道:“他把我扔到马车里过来的,怎么回去我不知道。”说罢,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铁算心。恢复了自由的果果伸了伸小小的胳膊和腿,再扭了扭脖子,可爱至极。

兰无痕浅浅一笑道:“今夜夜已深,要送你回去不太方便了,这样吧,明日一早我亲自送你回去见你爹,然后再向你爹赔罪,你说好不好?”

“你真的愿意放了我?”果果睁大眼睛问,兰无痕只这一句话,就让小人儿心里乐开了花,对他的好感极剧上升,知道他是个病秧子,心里莫名其妙的多了分怜惜。

“自然,我说话算话。”兰无痕微微一笑,他扭头看了看骆驿尘和铁算心道:“人做错了事情就要懂得悔改,无论什么时候补救都不会太晚。”

两人面面相觑,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将头低了下去。

兰无痕冷然一哼,回过头对果果淡淡一笑,再伸手抚了抚她的头便将她从椅子上抱了下来。

果果见骆驿尘和铁算心两人的样子都愁苦不堪,只道是他们被人骂了心里不开心,当下一蹦一跳的走到两人的身边道:“听到没有,明天就送我回家,我现在的就要去睡觉了!”说罢,伸出小脚狠狠的跺了跺两的脚。

她人小,这一跺也不痛,两人的心里却都升起了一分无奈。

骆驿尘看了一眼果果,他自是知道兰无痕说要亲送果果回去的原因,却又不能说破,他想告诉兰无痕果果的娘亲早就已经死了,却又觉得那句话太过残忍,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这般说出来。他心里盼着果果是易采薇的女儿,却又害怕是易采薇的女儿,一时之间,心念居然复杂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