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夏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丑陋的容颜,心里微微叹了口气,阿敏在她的身边道:“明夏,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明夏扭过头看着阿敏,此时的她早已没有两人初见时的水灵,整个人看起来甚是憔悴,这几个月来阿敏都不敢来看她,只远远的望着。

明夏知道她心里的满是愧疚,只淡淡的道:“你是想向我道歉吗?”

阿敏咬着唇道:“我知道无论我向你道什么歉,你都不会原谅我,只是我真的是无心的!”

明夏的眸子微微合起,扭过头冷冷的道:“不管你是有心也好,无心也罢,你对我的伤害已经造成了,难道你觉得光凭你几句道歉就能抵消你心里的负罪感吗?”

“我……”阿敏轻泣道:“我那一日真的只是想吓一吓你,没有料到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

明夏轻叹一口气道:“的确,你天真纯洁,很容易被人利用,只是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你日后应该多长个心眼,凡事不要太过任性,否则只怕也会伤到自己。”

阿敏愣了一下后道:“你原谅我呢?”

明夏淡淡的道:“那天的事情虽然是因你而起,但是其错并不在你,我明知道你引我去梅园别有目的,却也还跟着过去了,是我自己太过大意。再则那天受伤的也不止我一个人,你自己也险些命丧其中,我听说你的眼睛到现在还没有好,你也付出了代价。”

阿敏的泪水哗啦啦的又流了下来,明夏轻轻摇了摇头,伸手将她眼角的泪水擦尽道:“你现在哭有个屁用,事情已经如此了,不如坦然而对。你对不起的人也不止我一个,还有你自己。别哭了,再哭眼睛只怕以后都看不见了。”

阿敏只觉得心里的委屈在这一刻尽数决堤,明夏温柔的动作激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怨,她顿时扑倒在明夏的怀里大声哭道:“你为什么不骂我?为什么不打我?”

明夏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背道:“笨丫头,我为什么要打你,又为什么要骂你?你也受到惩罚了,日后再不要对我生出其它莫名其妙的心思就好!再说了,我们很快就成为一家人了,一家人又哪里需要记仇?”

“可是表哥他再也不理我了,我爹说我是笨蛋,我娘说我是傻瓜,姑姑说我无情无义!”阿敏的哭声震天,声音之大,震的整个米府都在发抖。

明夏轻声道:“他们不过是想你经过这件事情成熟一些,给你一些教训,让你日后长些记性罢了。”

阿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从明夏的怀里钻出来道:“真的吗?”

明夏看到她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时,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这丫头也真是的,把她的衣裳当手帕了吗?她讪讪的把阿敏推到一旁道:“那是自然,这全天上的父母都是爱自己的子女的,他们不理你,是因为关心你。”她知道其实是因为阿敏这一次闯下的祸实在太大,他们当着沈逸枫的面又不能不对阿敏虎着脸,在他们的心里,只怕是早就原谅了她当日犯下的错。南雪来找过明夏几次了,都是求她原谅阿敏。

“那你原谅我了吗?”阿敏可怜兮兮的问。

明夏点了点头,阿敏大喜毫无预期的再次扑进她的怀里道:“谢谢你,明夏!”她眼泪鼻涕什么的全部沾在明夏的身上,明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丫头只怕是故意的!

明夏无可奈何的道:“好了,你起来吧!你再这样伏在我的身上,我还以为你是要占我的便宜了!反正你也那一日和你联系陷害我们的奸细抓起来了,真相也大白了,这些虚礼就罢了!”说罢,她再次将阿敏推开,极快的冲出了院子。

她走到大门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衣裳,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她从来都见不得女孩子哭,像阿敏这样的哭她更是受不了。只是见阿敏这样哭泣,她的心里倒有些羡慕,从小到大,娘都告诉她女孩子的泪水不能随意流,更不要将自己的软弱示于人前,她以前除了装模作样的哭泣外,鲜少在外人的面前哭泣,就算是她被西陵聪欺负后,她将泪水往肚子里咽。

门外阳光灿烂,虽然明日便是她和沈逸枫的大婚,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可能是因为米府觉得有愧于她,所有关于大婚的事情,都由他们一手包办,包括大婚所需的一应物事,他们都准备的妥妥当当,根本无需她费心。这场婚事,王府和米府都忙的不可开交,反倒是她这个当事人是最为清闲的。

沈逸枫今天一早就去了军营,今年的征兵今日结束,他需要忙着吩咐人教导新兵,今天的播种期又到了,纵然战事在前,农耕却是一点都不敢闲置,凌州士兵的粮草还需要凌州的百姓提供。好在现在凌州上下一条心,有什么事情只需沈逸枫吩咐一些,下面的人无不尽力。

明夏站在门口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虽然她也想极去替沈逸枫分担一些,可是他总是推说她身子还未大好,不让她过于劳累,常常是前脚才到军营,后脚就被他赶走。她望着灿烂的阳光,突然觉得他真是一个不错的男子,老天爷在毁了她的容貌的同时又为她开启了另一扇门,事到如今,她也从毁容后低落的情绪里走了出来。只要他不介意,她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米府地处凌州最为繁华的闹市处,她站在门槛上可以看到门前人来人往的人群,她原本微微上扬的嘴角在见到人群里突然呈现的面具顿是凝在了那里,那是一张修罗面具,在太阳下散发着幽冷的光华,她只觉得她的心陡然间沉入谷底。

她想也不想,施展轻功便追了过去。

西陵聪似乎也发现了她,施展轻功便朝消失在人群里。

他的动作极快,当明夏赶到时,他已经不见,她不禁怔在那里,在心里思索他到凌州来的目的,想起以前他的行事方式,她的心里不禁满是担心。

也许她发现西陵聪行踪的事情应该告诉沈逸枫,好让他早日有个提防,于是她提气朝凌州大军的军营方向奔去,只是当她到达时,沈逸枫却不在军营里,副将告诉她世子凌州西边的一个水库决堤了,世子带人去修水库了。

明夏心里微微一紧,西陵聪才一到凌州,凌州的水库就决堤了,一切是不是太过巧合了些?她的眸光微沉,施展轻功便往水库的方向奔去。

等她到达水库时,水库的堤坝已经修好,明夏问沈逸枫的下落,旁边的百姓告诉她:“世子带着士兵修好堤坝后就回凌州城去了。”

明夏心里觉得奇怪,她从凌州方向过来的,士兵她倒是看到了,却没有看到沈逸枫,他去哪里呢?她心里有些担心,决定四处找找他。

只是这水库的旁边到处都是山林,她心里担心西陵聪到凌州来为了杀沈逸枫,心里满是担心,她虽然知道沈逸枫武功高强,可是几个月前为了救她身受重伤,虽然现在已恢复的七七八八,但是西陵聪若是为了杀他而来,只怕他的处境会变得极为危险。

明夏在四周转悠了约莫一个时辰也没有找到沈逸枫,而此时天已擦黑,四周已看不太清楚了,她决定还是先回王府,也许他已经回去了也说不过。

行至半路,忽闻到空气中散发出一阵肉香,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她才发现她为了找沈逸枫,晚饭还没有吃,折腾了一下午肚子也饿了,此时闻到这股香味顿时不自觉和凑了过去。只是靠近那火堆时看到一对男女相拥而坐,她觉得那男子的背影极为眼熟,不由得愣了一下。

只听得那男子道:“你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那声音是她极为熟悉的声音,她顿时呆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