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却是脏的，人心……也是脏的，一个个各怀鬼胎，各自盘算，自己只来了几个月，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都看见了，还是早走为妙。
“你……沈灵曦，别以为你傍上了长宁公主，侯府就没法治你，一万两，说破天去也不可能有人出这么高的诊金。”
“我说了，你可以不出，如果二太太认为自己与二老爷中年才得的儿子不值这个数的话，我不勉强，不过，等我这了这个门，就不是这个价了，翻倍。”
“你……那秦语桐，不过是进了教坊司的妓子，她那样对你，死都死了你还肯救她，你结我这个善缘，将来于你只在好处。”徐氏一副商量的语气。
“嗯，不错，按说救她一命，怎么着也得多要些诊金，可她军穷啊，没钱。”沈灵曦很婉惜道。
“那我也没那么多钱。”徐氏想耍无赖。
“是吗？我也可以去找赵夫人商量商量，她或许愿意出这个钱。”沈灵曦道。
徐氏笑道：“你不是说了吗？有病的是老爷，老爷病治好了，他愿意让谁给他生，就让谁给他生，可不是你说了算。”
沈灵曦顿住笑了：“没错，有病的确实是二老爷，所以，前期的治疗都是针对二老爷的，但后期，如果你们想顺利怀上，就得两个人同时用药，配合治疗。”
“一万两……能不能……”
“够了，一万两就一万两，别说了，砸锅卖铁也出。”二老爷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拉住徐氏道。
“那好，八千两，前期治疗费，先付清吧，等怀了孩子后，再把尾款付清。”沈灵曦道。
“容我们夫妻两日。”薛二老爷道。
“好，两日便两日，正好二老爷的药也只够两日的量了，到时一手交钱，一手给药。”
沈灵曦走后，徐氏到底不甘，去见侯夫人：“这个沈灵曦，还真是商户出身，满身铜臭味，张口就是一万两。”
侯夫人正在老太君屋里商量秦语桐的事。
闻言也很震惊：“这孩子……以前也不是这样啊。”
“她想走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老太君厉声问徐氏。
徐氏尴尬地点头：“这是她给老爷医治的条件，儿媳也是没法子，不得不答应。”
“她要走，你好生跟我说便是，为何使那样的昏招？青竹是你收买了的吧，那秦语桐早就吃过堕胎药了，你怎么想的，让她背那样的黑锅，她只找你要一万两，还肯治老二，算仁慈了。”老太君恨铁不成钢地瞪徐氏。
徐氏讪讪嘟嚷：“儿媳这不也没想到，以为顶多就是赶她走，哪知道是……要去霁月庵……”
“还有，阿沛怎么能够打女人呢，秦语桐是什么人心里没数吗？那种地方出来的，怎么可能还是完璧之身……阿沛看着精明，怎么就像个铁憨憨呢？”
侯夫人忍不住了：“阿沛那也是关心则乱嘛……阿沛，你怎么……”
薛之沛无精打采的走进来，谁也不理，摊手摊脚坐下，两眼无神。
“这是……”侯夫人忙端了茶递给他：“出什么事了？难道是语桐她……”
“你们是不是在商量送走她？”薛之沛无力道。
“还留在府里作甚？送霁月庵去吧，就说她要替父亲赎罪所以用有生之年侍奉佛祖。”老太君道。
“祖母……”薛之沛打断：“她走了，都走了。”
“回教坊司了？这如何使得？不可！”老太君道：“秦语桐在侯府住了这么久，再一回教坊司，别人怎么说侯府？说你玩完了不要人家了？她可是故人之女，这种事，咱们侯府不能做，你不管脸面，我这张老爷还要顾呢。”
薛之沛仰躺在椅上望天花板，像失了魂一样。
侯夫人道：“这事……阿沛你怎么打算？”
“都走了，一个都没留。”薛之沛喃喃着，像没听见侯夫的话。
“阿沛，站起来，精神点儿，两个女儿而已，就把你弄得这副模样？你爹瞧见了定要抽你。”老太君喝道。
“阿沛，你心里究竟舍不得哪一个？”侯夫人心疼儿子，柔声问。
“阿曦倒是可惜了，这孩子会医术，帮了侯府不少忙，就是性子野了点，不服管教……”
“皇上都赐婚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老太君烦躁道：“阿沛年纪也不小了，赶紧的张罗，给他寻门好亲吧，咱们这样的人家，阿沛这样的人才，还怕找不到更好的？那两个无论是谁，原就配不上咱家阿沛。”
秦语桐悄悄走的，拖着病体不知去了哪里，薛之沛没打算找，找着了也没意思，经历过许多事后，当初的感情变味了，她早就不是他心中喜欢的那个优雅安静温柔的秦家小姐，而他，也不是对她一往情深，非卿不娶的痴小子了，他的心里，有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她或许是看出来了吧，所以，独自走了。
阿曦……
她倒是从没骗过他，她的性子，如她的眼睛一样明澈清透，简简单单明明白白，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同他有太多纠葛，如今明明还差几个月，她却走得干干净净，既使他卑鄙用沈若晟威胁，她也不为所动。
真不明白，欧阳靖玄那个半傻子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个正妻之位么？她在乎的就是这个。
秦语桐怀着别人的孩子让他当冤大头，他很生气，但却比不上沈灵曦牵着欧阳靖玄的手肩并肩站在他面前让他愤怒，太碍眼。
蹭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阿沛，你干嘛去？”
坐在马车里，沈灵曦问：“咱这是去哪儿？”
“回家。”自她从忠义侯府出来起，他就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放，生怕一松开，她又会不见了。
那一次的不告而别让他生出不安来，总是很紧张她。
“回家呀……”沈灵曦不知他说的是哪个家。
“嗯，回家。”
马车却在一栋陌生的宅院前停下，赶车的是张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