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人的秦语桐气得浑身在抖,哭道:“我虽沦落风尘,却一直自洁自爱,你算什么东西?我再怎么落魄,也轮不到你来嘲讽。”

薛之沛愕然:“阿曦,你做什么了?”

“我说什么了?”沈灵曦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差到负分。

“她说我不干净。”秦语桐哭道。

“阿曦,你怎么……”薛之沛有点不相信,但秦语桐反应太激烈了。

“秦姑娘为何不把我的原话说出来,让世子爷评理呢?”沈灵曦冷笑。

“她说我比下人都不如,下人至少赚的是干净钱。”秦语桐哭得若雨中娇花,抽抽噎噎道。

“阿曦!”薛之沛生气了:“这种话,你怎么能这样说语桐?”

“断章取义!算了,我就说了又如何?爷休了我?”沈灵曦满不在乎道。

“算了语桐,阿曦是个直性子,口无遮拦,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薛之沛好声哄道。

“阿沛……”秦语桐伤心地扑进他怀里,泪水打湿了他的胸襟。

沈灵曦感觉无聊之极,跳下马车,一溜烟钻入人群。

看着那个消失在人群中的倩影,薛之沛心情复杂,遇见秦语桐之前,马车上,这丫头还一直劝自己救语桐于水火,道理讲了一大堆,应该不会对语桐说这么刻薄的话才是啊。

秦语桐哭得正起劲,感觉他在走神,更伤心了,抬起泪眼:“阿沛,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干净?”

“没有,哪里。”薛之沛的回答明显有点敷衍,秦语桐定定地望着他,突然拨下发簪刺中自己的脖子。

鲜血喷溅!

薛之沛疾点她几处大穴,大喊:“阿良,快寻小夫人。”

阿良跳下马车去找沈灵曦,薛之沛赶着马车飞弛而去:“让她回府。”

沈灵曦其实也没走多远,薛之沛口中说是要带她去见沈鸿轩,不排除让她劝沈鸿轩交出信物的意思,要见,沈灵曦也不想同薛之沛一道去。

所以,见有个摊子在卖木制发簪,样式古朴又别致,沈灵曦想起某人成天披散着一头黑发到处招摇,就很想用木簪子把他的头发束起来。

阿良满头大汗找到她:“小夫人,快,出事了。”

说着拽住她就跑。

“你慢点儿,出什么事了?”

“秦姑娘……自杀……流好多血。”阿良整个人都在抖,这孩子被吓到了。

“好端端的,干嘛自杀?就因为我说的那句话?要死要活?”沈灵曦越发瞧不上这位秦姑娘。

“什么话?”

“爷驾车,她说是下人做的活,我就说,只要钱赚的干净,做什么活都一样,只是分工不同,没什么高低贵贱。”

阿良顿住,两眼定定地看着沈灵曦。

“怎么了?你也觉得我错了?”

阿良摇头:“小夫人是好人,你说得没错。”

“走吧,救人要紧。”看他一脸认真,沈灵曦笑着拍他的肩:“不跟无谓的人计较。”

“要计较。”阿良却不肯走:“她沦落到现在的地步,不是小夫人的错,是她自个儿的命,小夫人的话没错,就算有不妥,她状也告了,人也打了,还要死要活,自个儿的命自个儿不珍惜,小夫人也别急着去救,累死累活还得不到人家一句好。”

这孩子,打抱不平呢。

沈灵曦摇头道:“无论她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又怀了什么样的心思,现在她对我来说,是个伤者,需要救治,若我晚去片刻,可能出人命。”

阿良点头,二人一路小跑,回到侯府时,气喘吁吁,里衣都湿透了。

青竹等在大门前,见了忙道:“在你屋里,小夫人还是赶紧的吧,太医已经在止血了,但就是止不住。”

上次打了一回后,青竹态度好多了,但还是不怎么拿沈灵曦当主子待,沈灵曦无所谓,反正自己也不是主子,一样的侍女,干嘛要人家对你恭敬?这样处子,反而轻松。

一路又是小跑,绿萼等在院里,一脸不满:“干嘛弄得咱院里来,满屋的血腥味儿。”

沈灵曦没多想,一路去了二楼,秦语桐果真躺在自己睡的那张床上。

“阿曦,你快过来。”薛之沛很紧张,而屋里,除了他,还有阿太医和侯夫人。

见她过来,陈太医一脸疑惑:“小夫人来了就好,你快过来瞧瞧,伤口并不深,怎地就是血流不止呢?”

“伤了动脉?”沈灵曦忙过去查看。

秦语桐秀眉紧蹙,脸色苍白,沈灵曦正要看伤口,她激动地坐起:“走开,走开,不用你假好心。”

侯夫人吓了跳,印象中的秦语桐温柔懂理,端庄娴静,几时这样歇斯底里过?

“阿曦,你们……吵架了?”

“没有。”沈灵曦皱眉道:“制住她。”这个女人,没完没了是吧。

薛之沛再次点了她穴道。

沈灵曦细细查看伤口,正如陈太医所说,伤口并不深,也未伤到动脉,看地上的血量,确实有点大。

小伤,真不需要兴师动众。

沈灵曦给她打了破伤风针,又清洗了伤口,血止住了,再给包扎好。

全程她很冷静,秦语桐却充满敌意地瞪着她。

“好了,没多大事,伤好之前要忌口,不可吃辛辣食物,不要沾水,每天换一次药。”沈灵曦习惯了用医生的口吻。

“那她怎么……流那么多血?”

“生理期。”沈灵曦道。

陈太医一拍大腿小声道:“忘了这茬。”

一听没多大事,侯夫人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这才走了。

“阿曦……”

“爷是不是让我搬走?”沈灵曦斜他一眼道。

薛之沛:“这间院子,是以前语桐住过的,所以……”

“那就让她继续住着吧,我去找阿昱。”沈灵曦不想打扰他们两个,转身出去。

“你站住。”被解开穴道的秦语桐大吼道。

沈灵曦站住。

回头就见她扯了纱布:“你说是小伤,意思是我在装吗?连陈太医都说血流不止,你凭什么说我在装?”

我何时说你在装了?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