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之沛浑身一松,感觉自己是个死囚被大赦了一样。

“那……会传给后代吗?”

“不会,有疫苗,你将来的妻子要接种疫苗,孩子一生下来也要,嗯,还有……”

“疫苗是什么?”薛之沛问。

“疫苗就是……嗯,防疫针,对,就是有种针剂,打了之后,会在身体里产生抗体,接种者对这种病毒就有了抵抗力,只要按时接种,就不会得这种病。”

“也就是说,就算我得的这种病不会断根,永远治不好,也不会影响生活,更不会传给下一代?”

“嗯,是这样。”

薛之沛一把抱住沈灵曦,抱得很紧。

感觉到他全身肌肉紧绷,象抱着救赎者。

沈灵曦很理解,他应该很小就知道自己有这种病,担心了很多年,担心活不长久,担心会影响后代,寻医问药很多年都没办法解,突然有人说,他担心的都有办法解决,他的病,再也不会让他痛苦,从前头上一直笼罩着阴霾,一下子全散了,以后他的世界一片晴朗,这个拥抱是由衷的感谢。

“您让我透不过气啦。”她拍拍他的背,然后推开。

薛之沛对自己的失态有点不自在:“你可是本世子的小夫人,要习惯这样的拥抱。”

什么意思?登鼻子上脸啦?

“我们可不是可以抱抱的关系。”沈灵曦很严肃地说道。

“那谁是可以与你抱抱的关系?欧阳靖玄吗?”

沈灵曦瞟他一眼:“与你有关系吗?世子记得自己是谁就好。”

这语气,怎么听都像她在选妃,自己倒成了等待翻牌子的那个。

“沈灵曦,我们谈谈?”

“没空,我得尽快把二老爷治好,还有你的这个病,得查查你的肝是不是有损伤,若肝没问题,治疗就不难。”

“怎么查?”

“不正查着了吗?你别打扰我就行。”沈灵曦坐回椅子上,继续她的工作。

“你不是已经查出来了吗?”

“那是两对半,验证你是不是有乙肝,现在是查肝功能。”沈灵曦耐心解释。

薛之沛似懂非懂也懒得去懂,从认得这丫头,她就成天说些他听不懂的话,早习惯了。

突然庆幸自己带她回来是件多英明的事,可半年后她就要离开。

“看来,我这院子,以后要加强防备了,不然,进了贼怎么办?”薛之沛摸摸鼻子道。

沈灵曦没理他,继续做事。

“祈家那小孩儿,你打算继续医治吗?”感觉自己有点小家子气,无趣地转移话题。

“做事要有头有尾嘛。”沈灵曦道,小宇衡很可爱,那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突然觉得不对:“你说祈胖子那二嫂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害了大哥的儿子,世子之位就能轮到她儿子了?不是还有祈胖子吗?”

对她称祈胜海为祈胖子,薛之沛很满意:“因为祈胖子不是祈大将军亲生,是抱养的。”

沈灵曦愣住:“抱养的?”

“他爹是大将军一个老部属,他娘生他时难产死了,他爹后来战死沙场,临终托孤,祈大将军收留,记在国公夫人名下当嫡子养。”

原来祈胖子是个孤儿。

“国公爷待祈胖子不错。”

“他与大哥感情甚好,自小就与庶出的老二不睦,庶子子国公府不受待见,甚至比不得祈胜海这个养子。”薛之沛道。

“嗯,所以啊,我决不会让我儿子一出生就比别人低一等。”

薛之沛目光复杂。

沈灵曦却查完了:“你肝功能还好,但还是有几项指标不合格,一会我给你开几瓶护肝的药,饮食上千万不能吃辛辣多油的。”

“本世子可不是你,一餐无辣便不欢,本世子爱清淡的。”薛之沛用扇子一敲她的头,嫌弃道。

“也是,喜欢清淡的,那位秦姑娘就是清淡的。”

薛之沛面容一僵。

“你真没想过要救她于水火?你看,现在子嗣上你不用担心了,你们想生几个都可以,你和她都老大不小了,她是你的心上人,你难道就忍心让她一直在火坑里呆着?”

薛之沛瞪她:“管好你自个儿的事,爷的事你少操心。”

沈灵曦耸耸肩:“随便聊聊,看来,秦姑娘是你的七寸,一聊她,天就聊死。”

红樱送茶进来,只他有杯,没沈灵曦的。

他端起,喝了一口,温度适宜,正要继续,被沈灵曦抢去:“渴死了,给爷做事,茶得没一口。”

“再去沏一杯来。”薛之沛道。

红樱撇嘴,白沈灵曦一眼。

“青竹的脸这两日不知消肿了没。”沈灵曦端着薛之沛的茶自顾自地喝,没打算还。

红樱面色一凛,这位可是连栖凤阁大丫环也敢打的,许妈妈还是老太君的人呢,说打就打……

吃熊心豹子胆了。

身侧刮起一股阴风,红樱打了个冷款,小碎步跑出去,很快沏了茶奉上。

薛之沛嘴角微翘:“也不怕成众矢之敌,告诉你一句话,小人难犯。”

“反正又不长住,真要给我使绊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再说了,不是还有爷你吗?”

“你一个只肯住半年的,本世子干嘛护你?当主子的,要护也护那些忠心耿耿,会长久陪伴的吧。”

沈灵曦点头:“爷说得没错,爷就是真理。”

“如果我想法子让你娶秦姑娘,你能解除与我的婚契么?”

“你有法子?”薛之沛一脸鄙视:“真有法子,先救你爹出来吧。”

“不救,这是他求仁得仁的结果,我作为女儿,应该支持他。”沈灵曦道。

“不孝女,你爹他还不是为了救你们姐弟。”

“用这样的方式牺牲,自以为很伟大,可他问过我吗?我要不要他这样牺牲?”

他用扇敲她“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好歹!”

“今儿可有空?带你去见你爹。”

“有空,有空。”生怕他不作数,沈灵曦难得狗腿地为他添茶水。

“不是怨他吗?口是心非的家伙。”薛之沛笑道。

有些事,总要弄清楚才是。

“阿曦,见了你爹,劝他交出财产信物,去财免灾,钱是生外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薛之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