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有你？你家没钱，买不起镜子吗？要不要本世子送你一面大的？”
二人又开始唇枪舌剑，沈灵曦走得极快，眼不见为净。
“姐……”
沈灵曦有两天没见着沈若昱，沈七被安排了差事，他跟着沈七昨儿个去干活了，这会子苦着脸正可怜巴巴地等在她住处。
“阿昱，你怎么了？”到底是亲弟弟，沈灵曦有点心疼。
“你看我的手……”沈若昱摊开手掌，细嫩的掌心有好几个泡：“他们让我干粗活，我……我不是下人！”
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长大的孩子，哪里干过粗活，寄人篱下的日子，哪有以前滋润。
沈灵曦心里也不好受，但她偷偷留弟弟，侯府人也不知情，薛之沛虽然知道，可自己都只是个侍女，能给沈若昱什么照顾？
可他正是读书的年纪，天天干活荒废学业也不是件事。
“姐在外面给你租间宅子，让沈七带着你出去住可好？”沈灵曦轻轻为他擦拭着手，又涂上药膏。
沈若昱摇头：“我……我只在姐姐了……”
担心离开后，沈灵曦会不管他。
“姐姐会常去看你，顶多半年，姐就搬过去同你一起住，不会少了你的吃穿，只是……不能同以前比，会清贫点。”
“真的吗？”受过生活打击的沈若昱似乎懂事了。
“嗯，姐保证。”
“京城居，大不易，你当京城的宅子这么好租吗？”薛之沛懒懒地走过来道。
沈灵曦也存了点银子，再加上看病有诊金，租房子再贵，养活沈若曦和沈七应该不成问题。
“姐夫……”沈若昱向薛之沛行了一礼，这声姐夫叫得很响亮。
薛之沛愣了愣，旋即大笑，摸他头：“乖，来，这是姐夫给你的见面礼。”
一块玉佩。
“阿昱……”沈灵曦夺过玉佩：“乱喊什么？叫世子爷。”
“就叫姐夫，本世子受用得很。”薛之沛斜睨她道。
“小孩子不懂事，僭越了，还望世子莫要见怪。”沈灵曦规矩行礼，他一把拽进怀里：“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沈灵曦挣扎开：“小女谨记自己身份，不敢僭越！”
“不敢！不敢？你沈灵曦有何不敢的？”薛之沛恼怒地起身：“来人，安排沈少爷去听雨阁，他是本世子的小舅子，谁敢怠慢，家法侍候。”
说完，甩袖而去。
“喂，薛之沛！”几个意思？沈灵曦追上前，却被沈若昱拉住：“姐，人生地不熟的，就算住到外面去，有人欺负怎么办？”
“阿昱，吃人嘴短知道吗？”
“姐，你还想着阿玄哥哥吗？你都嫁人了，这样不好。”沈若昱垂头小声道。
阿玄……
沈灵曦下意识抬头四顾，这家伙会不会又站在某个地方看着她？
天色渐暗，自然什么也没看见。
不知该怎么跟这孩子解释，他这性子……还真随他娘。
得想法子送他出去，有个阿晟就够了，不能再让阿昱也成了薛之沛手中的筹码。
劳累了一天，又去西院给赵氏换药输液，赵氏的伤好多了，只是情绪不高，沈灵曦也不知怎么劝才好，收拾完药箱正要走，赵氏叫住她：“听说你能医治老爷？”
“还不确定，要检查了再说，二老爷属男科病，不是我最擅长的。”
“莫谦虚，你不止可以让他恢复生育，还能让他生不出来，这么本事的大夫，平生难见。”赵氏露带嘲讽道。
她与徐氏的话，传到赵氏耳朵里了。
沈灵曦也不否认：“不错，不管男人女人，都可以做节育手术，节育手术更容易，若二太太不想生，我可以给你开一刀。”
“你敢？”赵氏本能往床里缩了缩，色厉内荏。
“我是大夫，这种手术，病人有需求，我才会做。”沈灵曦背起药箱转身离去。
刚出赵氏的院子，有人拦住去路：“小夫人，二老爷请您过去了叙。”
看来，徐氏已经跟二老爷说了。
沈灵曦却道：“对不住，今天实在累了，改天吧。”
来人愣住，没想到她会拒绝，愣怔时，沈灵曦已然走远。
侯夫人让人送来饭菜，很丰盛，让她奇怪的是，薛之沛也在，不想理他，洗了把脸后坐到桌前，结果他坐到她对面。
“世子爷也没吃？”
薛之沛拿起筷子：“这是本世子的家，怎么，本世子不能在此用饭？”
沈灵曦看了眼饭菜，有他的。
便不再多说，自顾自吃饭。
当真饿了，她吃得狼吞虎咽，毫无形像。
薛之沛只吃了几口，放下筷子，瞪她：“你就不能斯文点吗？”
见他面前一碟红烧排骨没怎么动，沈灵曦站起端过来，全扒拉在自己碗里，继续吃。
“你还真是……饿死鬼投胎。”
吃完抹嘴，沈灵曦懒懒地摊坐着：“本姑娘就是个乡下野丫头，可比不得你家秦姑娘，你大可把她娶回来天天看着赏心悦目，不必呆在本姑娘屋里碍您的贵眼。”
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目光轻佻：“吃醋？”
沈灵曦翻白眼。
“以后不许在本世子面前提语桐，她是命苦之人，若非秦家遭难，她又何至于……”
“既然喜欢，就救她于水火啊，你不是忠义侯世子吗？以你的本事，放任她在那种污浊之地不管，薛之沛，你真没种。”沈灵曦拍掉他的手，拍拍衣起身。
身后一声重响，回头，原来薛之沛一拳砸在桌上。
“别说你身不由已，也别说你被家族制肘，只要你肯做，最后结果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尽力了，你为自己的感情做了最大的努力，如果，就算将来娶的不是她，你们最终不能在一起，至少不会后悔自责。”
沈灵曦冷冷说完，进了后堂，也不知有没有热水，想洗个澡。
后厨里有灶，却没柴，绿萼道：“管家说小姐要什么，可去大厨房，那边有。”
可大厨房离得很远，一桶水先不说很重，抬来也凉了。
跑回正堂，却见薛之沛早走了。
这一身粘粘糊糊的真不舒服，得想法子洗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