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重的伤,他竟没哭,左眼闭着不能睁开,右眼无神地望着不远处,手中还紧捏着没有镜片的眼镜框。
还真是个坚强的孩子。
祈大奶奶一看到儿子的惨状,就泣不成声。
“要先清创,再缝合,还要消炎,以免感染。”沈灵曦果断地请屋里人都出去。
这次祈大奶奶没有半分犹豫,亲自将人都清走,沈灵曦抱着小宇衡到手术台上:“给你打麻药就不疼了。”
“多谢姐姐。”孩子很紧张,手术室里的器械都是他未碰触过的,不锈钢制品光滑冰凉,本来的会害怕。
只是小手术,清创后缝了三针,用的美容针,让疤痕能浅一点。
麻药还未醒,沈灵曦走出房门,祈大奶奶冲进屋里,见儿子未醒,愣住:“他怎么了?”
“没事,只是麻药未醒。”祈胜海比她有经验:“放心吧嫂嫂。”
自然又少不得给诊金,沈灵曦又给小宇衡配了一副眼镜,这才离开。
祈胜海这次亲自送她。
马车里因为有这位大胖子显得有点逼仄,这家伙没一点自觉,一个劲往沈灵曦身边凑。
“你怎么不坐马车?”沈灵曦有种被压迫感,真想一脚将这大胖子踹出去。
“贴身保护比较稳妥。”祈胜海笑呵呵道。
沈灵曦白了他一眼:“你这样子,若有人往车里射箭,定针将你扎成刺猥。”
祈胜海傲然道:“小爷的军功可不是靠祖萌,是一枪一枪真刀实干得来的,放心吧,再有刺客,小爷定会护你毫发无损。”
“对了,你知道我爹究竟犯的何罪么?”从薛之沛那里没问出个所以然,这家伙保不齐会知道。
“走私铁矿。”祈胜海想也不想道。
“其罪当诛?”沈灵曦最怕诛连。
“也没说非杀不可,殿下的意思是,让他交出财产,可以买一条命。”
“我家不是被抢劫一空了吗?又给抄了家,这会子一贫如洗了,哪里还有财产可交?”沈灵曦不满道。
“你爹多精明的人啊?好晚月黑风高,参与抢劫之人,根本没在你家里搜出多少镇钱的东西,倒是县衙后来去查抄,还查了点财物,折合不到六万两,这对于你家来说,九牛一毛啊,你爹肯定将财产藏逆了。”
“所以,我爹暂时还不会死对吗?”沈灵曦松了一口气。
“薛之沛去湖州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查你爹的财产,听说你爹早知道会被查,所以把财产偷偷转移了,要动用那笔财产,需要一个信物。”
薛之沛……
薛婆子是不是他派去沈家的?砒霜也是他指使沈鸿行下的?
信物?是爹的私章吗?沈鸿行劝诱自己去偷的私章?
脑子里一片混乱。
“你也从湖州来,除了剿匪,同样也在调查我爹?”
没想到她如此敏锐,祈胜海干笑道:“剿匪是真,调查……与你爹有关,但也不全是,倒跟你有莫大关系。”
莫非是……
“是欧阳靖玄?”
“不错,确实是他!”
“他究竟是谁?重要到齐国公和忠义侯府都如此重视,你与薛之沛都过去调查。”
“他啊……”祈胜海摸摸又还有点痒的耳朵:“你说,这疤痕……能不能更浅些?”
“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在乎外貌做什么?把你这身肥肉减下来,这些伤疤根本算不得什么。”沈灵曦没好气道。
“我这身肉……说来都是泪哇。”祈胜海仰天长叹:“想当年,小爷我也是玉树临风,风流潇洒的翩翩美少年啊,哪知一场大病过后,就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喝药喝胖的?”
“病好后,就特别能吃,不吃心里就跟猫抓狗刨一样难受,吃着吃着就胖了,亏小爷我还一直在习武锻练,这身肉就是下为去。”
“你可能服了激素类药物。”沈灵曦随口道。
“什么药?”
“是不是我有法子让你瘦下去,你就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沈灵曦开诚布公。
祈胖子有点不好意思:“这个……”搓手。
不好意思个屁,你们一个个都是狐狸,狡猾得很,还是她家阿玄最单纯良善。
“要让你这身肉下去有两种法子,第一,手术,切掉一部份胃,第二,是改善膳食,严格按我给你写的食谱进食,同时辅助运动锻练,切胃比较快,但对身体有损伤,第二种贵在坚持,时间要长点。”
“切胃……怎么切?”
“就是把你肚子剖开,把胃切掉一部份。”
“开膛剖肚?”祈胜海满脸惊恐,看沈灵曦的目光如同刽子手。
“嗯,差不多。”
“我选第二种。”他缩脖子垂肩,一副怂货样。
“好,明天我就写祥细的减肥计划书,你除了严格按食谱进食外,还教你一套减肥操。”
“减肥操?我练武不可以吗?”
沈灵曦道:“练武当然可以,你瘦了吗?”
祈胖子黯然摇头。
“那就按本姑娘的来。”
“喂,你真是薛之沛的小妾?你们昨儿个……有没有……洞房?”
沈灵曦一脚踹去,大胖子灵活躲开,可惜,车厢太小,还是被踹中大腿,苦着脸揉:“哪像个女子,粗鲁得很,难怪薛之沛不肯跟你洞房。”
“放屁,说得好像本姑娘很想与他洞房似的。”
“真不想?他没正妻,你若能生下一男半女,保不齐就真能扶正呢。”祈胜海促狭地笑。
沈灵曦白他一眼:“稀罕!就算是正妻,本姑娘也没兴趣,若不是我爹,我才不想进侯府的门。”
如今想想,沈鸿轩逼她给薛之沛作妾,又送走沈若晟,确实是在救他们姐弟。
“啰嗦了半天,你倒是告诉我实情啊?欧阳靖玄究竟是什么人?”
祈胜海却别有用意地盯着车门,马车停下,车帘掀开,露出薛之沛黑如锅底的脸。
“下来!”
发什么脾气?沈灵曦拍掉他伸来的手,跳下车。
“沈姑娘,明儿小爷来接你过府。”祈胜海大喊。
“不去!”薛之沛冷声道。
“拽个毛,她眼里根本就没有你,薛之沛,你也有自作多情的一天?”祈大胖子得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