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性急：“怎么个从长计议法？”
徐氏正要说，下人来禀：“齐国公府祈大奶奶求见夫人。”
这些年，祈家女眷尤其是有身份的女眷很少登忠义侯府的门。
侯夫人有点意外：“她来做什么？”
除氏：“许是道歉？”
“祈家人有这样的自觉，太子妃的日子也没这么难过了。”侯夫人冷声道：“有请。”
虽然不想见，礼数上还是要见，还不能失了礼数，祈大奶奶满脸焦急地进来，匆匆行了礼，也不等侯夫人开口，就急着道：“沈姑娘，宇儿的眼镜……摔碎了。”
“碎了？这才戴多久啊？”沈灵曦真没想到，才戴一个时辰的眼镜就碎了，那孩子看着就是个仔细又稳重的，只要不乱跑乱跳，眼镜不是会掉，更不会摔的，祈家室内几乎全是实木地板，一般的眼镜没那么容易摔碎。
“是丫环……不小心撞的，宇儿他……眼角受伤。”祈大奶奶眸中有泪，“还请姑娘移步过府替宇儿治伤，能不能再给他一副那什么眼镜。”
“夫人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家阿曦自你府上回来途中，遇刺，凶手就是你国公府的车夫，她救为你儿子治眼，却遭来横祸，她……受伤了。”
“受伤？遇刺？怎么可能？”祈大奶奶霍地站起来：“车夫是……阿海安排的，他怎么会害沈姑娘……”
“人送去了刑部，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去刑部大牢审问，我家阿曦就算医术再好，也不敢再给你儿子医治了，你们另请高明吧。”徐氏看着文弱，声音也不大，却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都逐客了，祈大奶奶只好离开。
沈灵曦与薛之沛也告辞回去，徐氏道：“阿曦，二婶想跟你聊几句私房话儿，阿沛先走吧。”
薛之沛只好先离开，徐氏犹犹豫豫地一画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沈灵曦也不急，慢慢品着明前龙井，一小口一小口啜得津津有味，生生把龙井喝出了奶茶的香甜。
徐氏一直在等沈灵曦主动开口问，结果对方根本不好奇，不肯开口，只好道：“阿曦，你说……你二叔可能需要治疗？”
“不确定，我只是根据现有情况推测的，但有九成是的。”
“若真是你二叔……不能生，你真有法子吗？”徐氏问道。
“要检查了才知道。”
“怎么检查？你不看脉相，怎么判断一个男人有无生育？”徐氏略显激动道。
说了你也不懂。
可不能用这话回她吗？
“我自有法子，我的法子准确无误，二婶能劝二叔治疗么？”
“这个你不用管，你是女子，这种事情，你不好开口，我与他是夫妻，i我让担心尴尬。”
“二婶先劝动二叔再说吧。”沈灵曦打了个呵欠，早上起得早，真的又累又乏。
徐氏道：“好，我去劝你二叔，你也累了，先休息吧。”
沈灵曦刚走出正院，徐氏又追过来：“阿曦……”
她迟疑着，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二婶有话直说。”
“让人生育的法子，有可逆的吗？”
沈灵曦一时没明白：“可逆？”
“是，我不想看到别的女人给他生孩子，他的孩子，只能是我生的。”徐氏一改方才的温柔端庄，神情凌厉。
没毛病！易地而处，沈灵曦深信自己也同徐氏有同样的心思，别说让夫君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听怕只是坐在一起，自己心里都会难受。
可是……
“等你怀上后，又给他做个绝育手术好了。”沈灵曦道。
“绝育手术？”徐氏咀嚼着这几个字，分开来每个都认得，放在一处，看得头麻。
“你是说，要……要把他变得同宫里的太监一样？”
沈灵曦噗呲一笑：“二婶想哪去了，只是动个小手术，让他失去生育能力，却不影响你们夫妻生活。”
“真有这种法子？”徐氏惊奇不已。
沈灵曦当真困了，知道自己想说的话有点不合时宜，但她还是没忍住：“每个女人都有生育和做母亲的劝力，二叔把其他几位夫人都娶进了门，若他能生育，却不让这几个女人生，我觉得这事……不厚道。”
徐氏苦笑：“未经他人苦，莫轻他人善。阿曦，虽然你我相识只几天，二婶知道你是个良善之人，但你这有话就要说的性子，会给你自己惹大麻烦的。”
“多谢！阿曦受教了。”徐氏这算是提点沈灵曦，她自然听得出。
“不过，可逆的治疗有一段时间，期间除非二婶能保证二叔不去别的女人屋里，否则，很难杜绝，最好的法子是……”沈灵曦故意顿住。
“有什么好法子，你快说。”徐氏激动道。
“赵夫人先放一边不说，其他几位妾侍问他们自个的意愿，若愿意，由二婶出一笔钱，遣散她们，她们还年轻，可以另觅良人。”沈灵曦道。
“你……简直大逆不道。”徐氏惊慌四顾，生怕有人听到：“这种话，只说一次，可不能随便再说了。”
“二婶，人皆自私，行事会选择利于自己的法子，我理解二婶不愿与人共侍一夫的心情，这没有错，但几位姨娘进了门，她们的人生就与二叔牢牢绑在一起了，二婶若用害人的法子阻止几位姨娘生育，您满足了当时的私心，但为恶的愧久会一直存留在心中，常常折磨你，一生不得心安。”
交浅言深！她一眼看出徐氏的恨，也看穿徐氏心态，一番话可谓苦口婆心，徐氏默然，望着廊前滴滴答答的雨滴，一时竟痴了。
沈灵曦没继续多说，陪着她站在廊下看雨。
“阿曦……”良久，徐氏转身，向沈灵曦一福：“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我也曾，同你一样，心慈心善，这些年，因为老爷一个两个娶女人进门，肚皮又一直没动静，强压之下，失了本心本性，多谢你点醒我，你说得很对，做事得有底线，若为满足一时私心就做下难以弥补的过错，会是一生的愧疚，心一世难安，衡量之下，实在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