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焦急地在厅里走来走去,等了一个时辰,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侯爷也有点着急,“阿沛,她在里面做什么?怎么也不叫个帮手?”
薛之沛摇头,他确实不知道,只知道给祈胜海治耳朵时,也是这般情形。
“爹,稍安勿躁,等等看吧,别打扰她。”
陈太医也道:“是啊,医者救治病人时,一定要专心一致,出不得半点岔子。”
侯夫人本想说点什么,闻言又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老太君有点乏,侯爷让老人家先回去休息,等待消息。
侯夫人道:“侯爷您也去休息吧,明日还要上朝。”
此时徐氏也过来候在一旁,劝二老爷:“老爷,你也去歇着吧,妾身在就好。”
薛二老爷:“我睡不着,淑英她……”
看他眼圈泛红,是真着急难过,徐氏眼神黯淡:“那先去用点晚膳吧,吃饭了才有精神,瞧着怕还要点时辰呢。”
另外两个妾室也过来相劝,半拉半哄将二老爷劝走。
侯夫人也有点乏,坐在椅子上心神不定。
徐氏难过道:“累着嫂嫂了,是妾身的不是。”
侯夫人忙摇头:“怎么自责了?不怪你,淑英她……太胡闹了,这小半年,你受了不少委屈,还请你看在她年轻不懂事的份上,别计较。”
二十七岁了还年轻不懂事吗?
徐氏在心里冷笑,柔声道:“她也是着急,老爷一直没子嗣,大家心思都重,只是,还是走歪了路。”
侯夫人讪讪的,赵氏是她作主嫁给二老爷的,就因为徐氏进门六七年一直无所出,老太君也有这个想法,侯夫人想着舅舅只这么个女儿,嫁别处也是嫁,能与自己在一个府里,相互照应也是好的,哪知她进门好几年也是没动静,老太君又作主为老二纳了三房妾,都没没得生,老二的心思也重起来,甚至动过去族里过继一个儿子的念头,可老太君不愿意,非说过继的养不熟,二房必须有自个儿的子嗣。
徐氏初嫁时,与二老爷夫妻和睦,感情很好,自从赵氏进了门,日子便闹腾起来,后来又一个接一个的来新人,徐氏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这些年,她常把自己关在院子里读书写诗,弹琴作画,不愿出来见人,与老二的感情也淡了许多,都是女人,侯夫人知道徐氏心里苦,可人都有私心,侯夫人向着赵氏,处处维护,再同情,也越不过亲情去,赵氏如今做出这等事情,徐氏还肯守护,着实大度,侯夫人心生感佩。
又过了一个时辰,房门终于开了,侯夫人和徐氏都激动地站起来,只见沈灵曦疲惫地站在门外:“手术还算成功,她现在还处在昏迷状态,你们可以进来看她,但不要呆太久。”
陈太医最先进去,只见床上躺着头缠雪白纱布的赵氏,而她的手边有瓶药水,正一滴一滴地往血管里滴着药液,郁太医的信里,也神细描术过。
忙给赵氏探脉。脉相确实好转不少,但还处于危险当中。
血止住了,撞伤的头顶已然打了个补疤,就跟补衣服一样。
还真是……
“姑娘,她的伤……”
“伤口作了处理,暂时不能随便动,要吃流食。”沈灵曦道。
他知道作了处理,就是……怎么处理的?
位沈灵曦没有详说的意思,陈太医也不好追问,只好道:“要开方子吧?”
“嗯,我开好了。”沈灵曦调节着输液速度,拿出一张纸。
陈太医完全看不懂,一脸懵,真跟恩师说的,她开的方子,没人能看懂,而且,这些药名,从来都没见过。
“这药……”
“我都备好了,对了,可有懂护理的?二太太的起居注意事项,我得跟他细说。”
小几上一大排盒子,都是没见过的样式,她拿出的药都是丸子,细巧精致,一颗颗都很漂亮,形状规整。
哪来的?刚才也没见她背包袱啊,变戏法呐?
陈太医满腹疑窦。
“怎么样?”
沈灵曦光洁的额上有细细密密的汗,脸露疲惫,略显苍白,她毫无形像的支着腰,另一只手捶打着后腰,一出来就端起茶几上不知谁没喝的一碗冷茶一口气灌下,摊手摊脚地窝在椅子里,这幅样子明明很不体面,可他却意外觉得很可爱,这丫头身上透着朴实真诚,不像以前见过的大家闺秀,太端着了,做作。
“还行吧,我该做的都做了,主要还要看她自个儿,若还有轻生的念头,再做点什么危险的事,神机也救不了。”
徐氏从屋里出来,闻言道:“是叫阿曦吧,辛苦你了。”
“她怎么还没醒?你怎么把头发都剃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又是爱美的,这一醒知道自己没头发了,会伤心死去。”
“是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剃头发是为了救她,头发没了还能长,身体没了,父母才会真的伤心吧。”沈灵曦没好气道,对这位名义上的婆婆,真心不感冒,脸上还有她的掌印呢,无端端的被人打耳光,换谁也心里不舒服。
侯夫人被呛声,瞪着沈灵曦想骂,却见儿子正拿帕子替她擦额头的汗,一时怔了怔,儿子有多久没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人了?
儿子从小就对秦语桐情有独钟,若秦家不出事,这门亲事还有可能,如今秦语桐进宫当了宫女,没个三年五载出不来,就算能出来,以秦家现时的家境地位,能配得上忠义侯世子夫人的身份吗?
话说了百千遍,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在外头装得风流倜傥,实际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甚至为了秦语桐守身如玉,为此,侯夫人都快愁白头了,谁家二十几岁的儿子不成亲不纳妾不收通房,人家这个年纪的夫人早都做奶奶了,就自己膝下无孙,好不凄凉,去湖洲纳若英为妾。也是她劝了许久,若英与秦语桐自幼交好,为这秦语桐特地给他带了口讯,让他对若英好点儿,他这才肯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