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玄……”

没人应。

不在家?

正要走,就听见角落里有蟋蟋索索的声音,紧接着有椅子绊倒,寻声望去,这才看到某人正倦缩成一团呆在角落里,那张俊脸惨白惨白吓得瑟瑟发抖。

“阿玄?”他不是会兽语能与野兽沟通么?怎么会怕大蛇?

“你开门,或者,你从窗户跳出来。”

听清是她的声音,欧阳靖玄眼露惊喜,噌地站直,撞到一旁的桌角,痛苦地抚额往这边挪:“蛇,有蛇……”

连声音都在发颤,认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害怕。

“我知道,它睡着啦,我找你有事,咱们出去说。”

打开窗,伸出头往上瞄,那蛇竟醒了,三角形的大头吐着信子伸来,欧阳靖玄的头立即缩了回去,沈灵曦也怕蛇,女生天生怕蛇怕鼻涕虫毛毛虫。

正吓出一身冷汗,一只大手将她拽进屋里,迅速送了窗。

进了屋后,沈灵曦还有点惊魂未定。

灯亮了,某人点灯的手哆哆索索的,豆大的汗顺着光洁明朗的额缓缓流着,他是有多害怕蛇?

“哪来的蛇?府里人怎么不把蛇赶走?”沈灵曦拿帕子替他擦着汗,好奇地问。

“是子夜。”他的回答仍旧言简意不明。

“什么子夜?”

“它叫子夜。”欧阳靖玄给她倒了杯茶,眼神亮亮地望着她,意外,更多的是欢喜。

“蛇的名字?谁起的?它是你家养的宠物?”

“爹养的。”他语气淡淡的。

“养很久了吗?”把蛇当宠物养,知府大人的爱好还真特殊。

“我五岁时就养着了。”看她喝完了茶,又拿了个食盒打开,里面是各色小吃食。

有好东西吃沈灵曦很快忘了害怕,笑道:“你屋里常备的吗?”

欧阳靖玄点头:“你要说什么?”

“你连老虎都不害怕,怎么会怕蛇?”沈灵曦吃着点头,味道不错,她吃东西喜欢挑捡,还吃酸酸甜甜的水果,食盒里有草霉,递给他,欧阳靖玄摇头,自顾自抓块饼干吃。

“脏!”

沈灵曦愣住,大笑不已:“只是因为脏,所以把你害得都抱作一团不敢出门了。”

“腥!”

嗯,蛇嘛,当然又脏又腥,可你爹为何要养蛇?

还有,你从五岁起就这么害怕,他为何还要把蛇养在府里,就是为了故意吓你?

“你爹是不是不许你出去,禁你足了?”满腹疑问,可这家伙不爱说话,就算问了,也不见得会耐烦回答。

他点头。

好吧,明白了,他的性子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又不是个肯老实听话的,最大的弱点就是爱洁,知府老爷一旦要惩罚他时就把这条蛇弄出来吓他。

“你爹养了多少条这种蛇?”沈灵曦问。

“只有子夜。”

“你能跟子夜说话吗?”沈灵曦问道。

他瞪大眼睛,愣住。

沈灵曦好笑:“你不会从没跟它交流过吧。”

“它不是兽。”

“你只能跟兽说话?大蛇就不行?”

“没试过。”

沈灵曦好笑:“没试过?为什么?”

欧阳靖玄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她:“脏,腥!”

你才白痴呢,沈灵曦瞪他一眼:“你嫌它可以让它走啊。”

欧阳靖玄别过脸去:“不喜欢同讨厌的东西说话。”

好吧,这好像也算理由。

好吧,这也不是重点,她今天来是有任务的,完成了就走。

“阿玄……”

外面一声闷响,话被打断。

“真讨厌。”欧阳靖玄皱眉。

“什么声音?”

一个蛇头从破窗纸处钻进来,打了个好响的喷嚏,满屋子腥味,欧阳靖玄唰的一下脸白了,拽着沈灵曦往内室去。

内室的窗也被它撞破,对着二人吐蛇信子。

沈灵曦感觉头皮在发麻,换作任何人面对这个庞然大物也会发怵的吧。

她感觉欧阳靖玄快要虚脱了,满脸都是汗,呼吸几乎不见,他讨厌腥味,怕是一直在屏住呼吸。

“你的飞刀呢?”蛇头在屋里蛇身在外,它行动并不太方便,以他的飞刀术,几下就能杀了它。

欧阳靖玄却摇头:“它……调皮,不……不伤人。”

调皮?说一条巨蟒调皮?

也是,养了十多年了,再怕也该是有感情吧,看不出这家伙面冷心热,连讨厌的动物都不愿意伤害。

可也不能总让蛇这么调戏着吧,她只有两个时辰……

后脑一阵腻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手一扬,注射器稳稳地扎在蛇颈上,大蛇故意用头蹭她的后脖子,突然遭袭击,有点不可置信,呆愣了几秒,沈灵曦跃起,推进!

蛇头一软,重重摔下,砸坏了桌椅,在外的蛇身还挂在窗框里。

沈灵曦牵着欧阳靖玄的手从另一扇窗跳了出去拔腿就跑。

没跑多远就遇上府里的仆役:“少爷,老爷还没给您解禁呢……”

“少爷不是最怕子夜吗?怎么逃出来了?”

“那个女子是谁?她拉着少爷做什么?要私奔吗?”

“不是,少爷怎么肯的……他不是最讨厌女子吗?”

“竟然真有人看上咱家少爷,咦,她还长得蛮好看的呢。”

没一个人追,遇到的都面带笑容地吃瓜看热闹,是有多想把他家少爷嫁出去?

腰被揽住,脚尖离地,这家伙又给她当人形飞机了。

出了知府大院,二人在湖堤边停下。

前世不晕机的沈灵曦被他这个人形飞机整得腹中翻江倒海,找了块草地坐下歇息。

席地而坐这种事情,某个有洁癖的知府公子是绝计不肯做的。

堤坡上微风习习,初春的野篙子长势正好,青草的嫩芽儿正冒着尖尖儿,空气湿湿的,阳光明媚,少年挺拔俊秀,阳光洒在他优美的侧脸上让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阿玄……”沈灵曦欲言又止,得承认,自己就是只颜狗,这么好看的小相公,谁不爱啊。

欧阳靖玄低头,眼神温柔。

呃,温柔……

冷酷的外表,温柔的眸色,一点也不违和。

却在皱眉,眉毛真好看,像刀刻的,线条粗细浓密都恰到好处,太浓显得粗野,太细又显阴柔,这样的眉眼,就像这一刻的阳光,明媚又不失阳刚,抬手抚平他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