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血越流越多，人体能有多少血可以浪费啊，再不及时施救，蔡杏红真的会死。
可以往只要真有患者急需抢救，手术室就会自动出现，可现在……
她努力回忆着历次出现时的场景，想了半天也没清楚必要条件是什么。
有病患急需医治难道不是唯一条件吗？莫非它也能分辨事非好坏，只救该救之人？
“娘，娘……”黑暗中，一个瘦弱的少年跌跌撞撞跑来，正是伤仍未愈的沈若昱。
“二少爷……”张妈妈拦住沈若昱：“你快过来求求大小姐，求她救你娘亲，你娘她……她快不行了。”
沈若昱自小被蔡杏红娇纵，骄纵得很，以前没少欺沈若晟和沈灵曦，虽然沈灵曦比他大六七岁，他打不赢，但以前的沈灵曦太木讷，被打了嘴笨，反而被他告恶状受处罚，事后他还会得意显罢。
不过，他受伤快死，是沈灵曦救活的，对于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姐姐，沈若昱的心情很复杂，那个常常由着他欺负只会哭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傻大姐竟然能妙手回春，还掌握他的生死，打心底里是不相信的，更对她这个救命恩人的身份相当抵触，所以，每次沈灵曦去看他给他输液用药他都装晕装睡，就是不想面对她。
现在要他跪下求她，怎么也拉不下脸。
傲慢却又难掩焦急地命令：“沈灵曦，你快救我娘。”
“二少爷……”张妈妈暗暗推了他一把，什么时候了还擂架子。
“娘……”奄奄一息的蔡杏红满身是血，地上早就有了一大滩，血还在滴着，沈若昱又慌又害怕，仰头扯着沈灵曦的衣角：“你……你救救她好不好？救救我娘，她……她快死了吗？”
我想救，可没手术室啊，可说了他也听不懂。
没有手术室，可以先帮她止血，可内出血不手术是止不住的啊……
“阿昱……”沈灵曦也急，手术室怎么还不出现啊，头越来越痛了，身体虚得很。
“不好了，二夫人她……”张妈妈大喊，蔡杏红嘴里吐着血沫，抽、搐不已。
“娘，娘……”沈若昱大哭，转身扑通跪下，向沈灵曦磕头：“我错了，以前都是我错了，你救救她，救救她好不好？以后你喜欢什么我都让着你，再也不跟你抢了……”
沈灵曦又怎么会真的记恨一个孩子？可现在，没有手术室她就无能为力啊。
“阿昱，我……”
“不好，夫人她……”
蔡杏红停止了抽、搐，沈灵曦忙探她颈脉和气息，已然气绝身亡。
“娘，娘……”沈若昱大哭，突然起身扑向沈灵曦又踢又打：“你见死不救，是你，你害死了我娘，你害死了我娘……”
沈灵曦连连后退，十岁少年的拳头力道并不小，她却感觉不疼痛，她是医者，却见死不救，为什么？手术室到现在都没出现，在这个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她空有一身医术却无能为力啊，可是，这些都只有她自己知道，没有人会相信的。
“二少爷！”绿萼愤怒地扯开沈若昱：“怪大小姐做什么？你娘又不是大小姐伤的，你恨伤她的人才是，再说了，伤这么重，大小姐又不是大罗神仙，救算她救了，就一定能救活吗。”
“可她没救，她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我娘死，她同那个伤我娘的人有什么区别，杀我娘的人我恨，见死不救的人不恨留着感恩戴德吗？”
说完，他狠狠一口咬在绿萼的手臂上，绿萼吃痛，不得不放开，他疯了一样扑向沈灵曦，一掌将她推在地上，抬脚就踹：“贱、人！贱、人！”
沈鸿轩一把拽住他，狠狠掼在地上。
沈若昱怔怔地望着他：“爹，你打我？”
“来人，送他进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出来！”沈鸿轩道。
“爹，我才是你儿子啊，你为什么要关我，我才死了娘，爹……”沈若昱哭得凄惨悲切，沈灵曦叹了口气道：“爹，姨娘死了，好歹让他给姨娘端灵牌吧。”
沈鸿轩道：“阿曦，你姨娘的死与你无关，别自责，她死就死了，一个妾室而已，简单发丧，你好生呆在屋里备嫁吧，忠义侯府，你非嫁不可。”
沈灵曦没与他争辩，带着绿萼回修竹院。
“你别走，别走，你不是神医吗？为什么不救我娘？你就是虚伪……”
身后传来沈若昱的叫骂，沈灵曦神情恍惚。
“小姐，老爷说得没错，姨娘可不是什么好人，她的死与你没关系，再者，你若真救了，只怕大少爷会很伤心，想想这些年你和大少爷受的苦吧，说实在的，没杀她已经是您仁慈了，她现在也是咎由自取。”
沈灵曦摇头，蔡杏红该不该死且不说，见死不救就是见死不救，是为医者最不该有的，是有背从医初衷的。
前世，既便罪大恶极的罪犯，在抢决之前，他有病也是要医的，只要一日没被处决，他一日就有生存的权力，有病就得治。
糊里糊涂回了修竹院，绿萼打了水来，洗了个热水脸，又泡了脚，还是觉得心神不宁，自责与无助交替在心。
“睡吧，别再多想了。”绿萼替她卸了首饰妆容，叹气道。
“绿萼，你真的觉得，我不救是对的吗？”
“救呢，没有错，不救，也没什么，就譬如有人找你借银子，你也有银子，但你借，是情份，不借，是本份，小姐你有医术不错，但医术是你的，又不是她送你学的，你想救便救，不救也是你的自由，所以，你真的不用自责。”
“绿萼，我不是不救，而是无能为力，我那会儿……”
“没错，那时小姐自己都受伤了呢，怎么有精力救人啊，你每次救人都要耗费好几个时辰，又没吃晚膳，有心，力不济也是没法子的呀。”
不错，当时自己就是有这样的担忧……
头一沾枕，后脑痛得很，睡是睡不着的，干脆坐着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