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人是沈鸿轩寻来的,也可能被蔡杏红收买。

“奴婢打听到了她家就在洪洲子,离巴陵城不远,不到十里路。”

“下午你就留在修竹院,替我守在堂屋,就说我太累睡着了,别让人打扰。”

“小姐要去找薜婆子?只怕出门不易,到处都是二太太的人盯着。”绿萼担心道:“再说你一个女儿家,就算偷偷溜出府,若用马车,肯定被二太太发现。”

“发现就发现,她若心中无鬼,就不该拦我。”沈灵曦道。

用过午膳,沈灵曦装赌气没去看望沈鸿轩,只去老太太屋里坐了坐,沈若晟蹲在院子里拿根树枝乱画,沈灵曦摸了摸他的头:“在想什么呢?”

“姐,我去给三叔做儿子吧。”沈若晟轻轻说道。

沈灵曦怔住:“给别人做儿子?你真这么想?”

沈若晟扔了树枝站起来吼道:“不然呢?我有爹吗?三叔不是亲爹至少他要我,肯让我做儿子,肯让我叫他一声爹。”

十岁的男孩儿眼眶泛红,委屈愤怒让他俊秀的脸显得屈扭。

“阿晟……”沈灵曦心一疼,拥住弟弟:“别急,姐想办法一定让你认祖归宗,你才是二房的嫡长子。”

“他不要我,我为什么要给他做儿子?”沈若晟一把推开她,嘶吼着转身跑了。

就算不愿做他的儿子,你该得的也要还给你,还有娘亲,那个温柔坚忍又美丽的娘亲,她的冤屈一样要洗涮干净。

沈灵曦自后院墙上一跳下,就见沈若晟牵着马正等在巷子里,不由愣住,他不是发脾气跑了吗?哪来的马?还有,他怎么知道自己会从这里越墙而出?

“我给了十个钱给老许头,这是他侍候的马,年纪有点大,但脚程还行,来回不到三十里路的话,它是能吃消的。”沈若晟将疆绳塞沈灵曦手里,小声道。

“阿晟……”

“我知道姐是为我好,姐,路上小心。”

“你就不怕我不会骑马?”沈灵曦好笑,记忆没错的话,原身可从未骑过马,这小子凭什么笃定自己会?

“死人你都能救活,骑马算什么?你肯定会。”沈若晟翻了个白眼,一副你这问题好白痴的模样。

好吧,你当老姐我是万能的。

来回小三十里路,若不赶紧,回来时天就要黑了。

翻身上马,娴熟地策马而去。

沈若晟红着眼望着远去的背影,狠狠一甩头,抹去既将夺目的眼泪。

从未出过门的沈灵曦,凭着绿萼说的方位,一路往西,问了几次才到薜婆子家的住处。

未料,远远就见火光冲天,沈灵曦的心咚地往下沉,不会吧,电视剧里雷人的桥段又要出现了?主人公刚找到证人,证人就被对方纵火烧死?

快马加鞭赶到,顾不得胯骨酸痛翻身下马,但愿薜婆子命大,没被烧死,不过,按剧本走的话,活着的几率很小。

还好,看见薜婆子在屋外的坪里,身上并没有烧伤的痕迹,似乎正在看热闹,原来,走水的不是她家,而是隔壁家的偏屋,似乎救火及时,只烧了偏房,火势并未蔓延开。

拍拍胸给自己压压惊,正要去找薜婆子,有人气势汹汹揪住薜婆子的胸襟:“你儿子呢?是他放的火,我要抓他报官。”

薜婆子惊慌地挣扎推搡:“薜五,你别胡说八道,谁不知我家衡儿身体不好一直在家养病,他怎么可能会纵火烧你家偏房?”

“怎么不可能?你那儿子性情古怪偏激爱记仇,前几日张先生的孙儿骂了他几句痨病鬼,他就恨上了,有人看见他放的火。”

薜婆子眼神躲着,强自道:“一个偏房而已,烧了就烧了,又没多大损失,一笔写不出两个薜子,族里族亲的,我替儿子赔个不是,你们家家财万贯,又有京里当官的亲戚,何必跟我这孤儿寡母的计较。”

一边说一边向那薜五福了一福。

薜五气得脸色通红:“有你这样赔礼的么?什么叫一个偏房而已,好在这是大白天,发现得早,这把火若是在晚上,大家伙儿都睡了,会是什么后果你想过吗?”

薜婆子:“所以啊,我家阿衡行事向来有分寸,他这不是小惩大戒,白天放火吓吓张先生而已,当然不可能晚上放火伤人啊。”

这薜婆子也是奇疤,她儿子为小孩子一句嬉骂就能放火烧人家的屋,她还能有脸说儿子行事有分寸,谁能保证偏房白天无人,真要伤了人怎么办?还有,今日天气好,无风,若西南风一刮,难保邻家整座宅子全都遭殃。

“管家,管家,不好了,张先生有的阿丽……”

薜五抽了口气:“阿丽怎么样?可找着了?”

“找着了找着了,不过,火起时她躲在柜子里无人发现,虽然没有烧伤可是……被烟熏的……没气了,人……已经抬出来了。”

小小的门板上,一个小女孩儿了无生气的躺着,脸色惨白。

薜婆子的脸色一白,悄悄往人群外溜,薜五一回手拧住她胳膊,悲愤道:“你养的好儿子,阿丽才五岁啊,今日不让你们母子吃官司赔命,我岂能咽下这口恶气,来人,报官。人证物证俱在,这一次,你们怎么都不能抵赖。”

自薜婆子家里传来桀桀怪笑,一个瘦骨嶙峋的青年自屋里走了出来,枯槁的双臂张开放肆大笑道:“抓我?来啊,来啊,你们敢碰我吗?我是痨病鬼,痨病鬼。”

他一边说一边发力往人群里冲,看热闹的、薜五家讨公道的全都吓得掩鼻退散,薜婆子红着眼上前颤声道:“衡儿,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屋去,有娘在呢,娘不会让你有事的。”

年轻人一把推开薜婆子大吼:“走开,别装出一副慈母的样子,我恨你,谁让你生下我又不好好管我,让我得了这见不得人的病,人不人鬼不鬼,都怨你。”

薜婆子强忍泪水:“衡儿……”

“一人做事一人当,火是我放的,人是我害死的,这条命赔给你们。”年轻人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刀扎进自己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