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接过:“什么呀?怎么看着像是马垫子?老爷,您先前骑的那匹马的马鞍上,不是正好就是这种垫子吗?你还说里面有去湿功效的草药,怎么这个马垫子有问题吗?”

沈灵曦接过垫子,当着刘家人的面将布头剪开,里面的草掉了一地。

郁太医随手捡起:“咦,是毒蔓芊?”

刘同知:“什么是毒蔓芊?”

郁太医道:“此草晒干了与薄荷藤草相似,若不仔细还瞧不出来,此物有毒,但毒性对人作用不大,对牲口却是致命的,它能散发出一种气味,牲口初次闻到是没什么大事的,就是经不起天长日久啊。”

“天长日久会如何?”刘夫人问。

“肠穿肚烂。”

刘夫人的脸顿时白了,一把握住丈夫的手。

“就算马鞍有问题,也不能说明不是你爹的错,军马是与鞍一齐购进的。”刘同知道。

这点沈灵曦还真不知道,欧阳靖玄将她扯开,甩了个卷轴给刘同知。

打开卷轴,刘同知一脸愕然:“阿玄你……”

“爹,是什么?”刘月容凑过去看,满脸震惊:“这……谁写的?”

沈灵曦莫明其妙,不知道卷轴里写了什么。

刘玲珑瞟了一眼道:“是靖玄哥哥手书。”

刘同知震惊不已:“这一笔瘦金体堪比书法大家颜太师啊,文笔也通顺,条理清晰,阿玄,真是你写的?”

欧阳靖玄极不耐烦:“可明白了?”

刘同知点头:“算是明白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你写的?你明明就是个傻子。”刘月容狠狠一摔卷轴,冲出门去。

刘夫人很高兴:“我家阿玄是内秀呢,阿玄,这些内容都是沈小姐告诉你的么?”

“亲眼所见。”欧阳靖玄道。

“老爷,阿玄从小到大从不撒谎,我相信卷轴里说的都是真的,害你的人,不是沈小姐的父亲,而是阴谋夺沈家二房产业的沈鸿行。”

刘同知怒道:“竟然有人敢拿本官当棋子达到夺产夺子的目的,我倒要看看这个沈鸿行到底有多少斤俩,来人!”

欧阳府,欧阳夫人正闲闲地磕着瓜籽,丫环侍琴笑着进来禀道:“夫人,同知大人手书,请老爷重审沈家的案子。”

“这么快?难不成,她真医好了刘大人的腿?”欧阳夫人道。

“那倒还没有,治疗了近两个时辰,听说在刘大人的断骨里钉了钢钉,说是要按她的法子配合治疗,半年后就可以行走。”

“当真?”欧阳夫人霍地站起来:“还真是见鬼了,十七岁的小姑娘,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医床,侍琴,你说她是不是有什么奇遇?还是咱们了解的信息有误?”

十八岁的俏丫环侍琴一脸无奈:“您该相信自己的消息网,在湖州,只要您想,就没有您不知道的事,但沈小姐……还真是个谜。”

“夫人,夫人……”知府欧阳大人快步进来:“你看看,这是什么,刘大人着人送来的。”

“老爷这么高兴,莫非京城有什么喜事?”欧阳夫人笑着接过,很快把内容浏览了一遍:“这是……谁写的?不会是那沈小姐吧?”

“当然不是,是阿玄!”欧阳知府四十多岁,儒雅温文,眉眼间全是喜色。

“阿玄?”欧阳夫人眼圈一红:“真的是阿玄!”

“夫人……”欧阳大人揽过妻子:“咱们阿玄不是傻子,不是,我从来都知道。”

“沈家小姐不错,若没有她,咱们还不知要等多少年才能见到阿玄写字。”欧阳夫人抹了把泪道。

“所以,既然她已经说服和化解与刘大人的仇怨,刘大人也要求重审沈家的案子,为夫要不要把沈鸿轩放了?”知府大人道。

“不急。”欧阳夫人道。

“为何?”欧阳大人急了:“为夫见过那沈小姐,行事大方爽利,不拖泥带水,很有主见,我家阿玄正需要这样的妻子。”

“我是怕阿玄吃苦啊,这孩子,外表看着冰冷,实则……”欧阳夫人哽声道。

刘夫人坚持留沈灵曦用晚餐,沈灵曦原本急着回家,但沈月容一副巴不得要赶她走的样子,存心气她,就答应了。

“阿玄,你要不要也……”刘夫人试着问。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欧阳靖玄从不在外头用餐,嫌咱家脏呢。”刘月容没好气道。

欧阳靖玄转身欲走,手被沈灵曦握住:“刘夫人一片盛情,莫辜负了。”

她的手软软温温的,并没用多大力气,轻轻一甩就能松开,他以为自己会甩开,那么小的一只,骨头应该很轻吧,鬼始神差的轻轻握了握,嗯,手感很好,拇指状似无意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太暖昧了,是在调情?这厮不是最讨厌女人么?

狠狠瞪他一眼,不露痕迹地抽回手。

某人愣了愣神,转身乖乖站在她身后,一副她留他也留的姿态。

“你怎么不走?”刘月容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欧阳靖玄,怨道。

“刘小姐,你好歹也是官家小姐。”沈灵曦看不惯她一再欺负欧阳靖玄,他不是傻子,他只是有点自闭症罢了,她凭什么对他大呼小叫?

“怎么?想说我刁蛮任性?我就是,那又怎样?”刘月容挑衅地睨着沈灵曦道。

沈灵曦耸耸肩摊手:“没办法,您继续刁蛮任性着吧,最好把刁蛮任性几个字贴脑门上,整个湖州都没一个人敢惹你,多好?”

“你……”刘月容提鞭子就要抽。

“阿月,够了,下去。”这位沈小姐真是牙尖嘴利,随随便便一句,就足以危害阿月的幸福,试问连自己都承认刁蛮任性的女子,哪个大户人家敢娶回去当儿媳?

用过饭,刘夫人体贴地让人送沈灵曦回家,马车停在府门外,沈灵曦辞别刘夫人往府外去,身后跟着欧阳靖玄,温顺得像她前世养的那只拉不拉多,她上车,他在车旁站着不动,车夫求助地看向沈灵曦。

沈灵曦看他。

欧阳靖玄看着宽敞的马车纠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