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姑娘和玉宁差不多年纪，她哭得和玉宁不同，玉宁的哭是武器，想要的得不到就哭，而她，很伤心，她哭，他也跟着心涩涩的。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又没做什么，明明是她先……那什么的，男女授数不清？不对，狗屁的授数不清，关他什么事，他只是……只是猝不及防，只是……算了，不想了，天知道只是什么。
“我……陪你银子，别哭了。”他不耐烦地掏出一锭银子。
什么意思？
“给你银子。”干巴巴的语气，斜眼向上看，一副不屑的样子。
沈灵曦抓起银子就砸过去：“你去死！”
“好！”
少年很认真地回答，然后刷地拔出剑，双目凝视着剑身，拿出帕子细细擦拭。
再然后，白光一闪刺向自己。
沈灵曦魂都飞了，一把拽住他：“做什么？”
他回头冷冷瞪着她。
“你干嘛？自杀？”沈灵曦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还真是个傻子？
“不哭了？”少年还是干巴巴地语气。
还嫌沈家不乱吗？就算他刚才不是真要自杀，只是做做样子，让有心人瞧见了也是大罪过，知府公子在沈家门口就算只破一丁点儿皮，沈灵曦也担待不起。
不敢再与他斗气，老实点头。
“还要我死？”
沈灵曦摇头。
剑唰地插回腰间。
好吧，他不是傻子，自己才是。
感觉再与他呆下去，自己会疯。
沈灵曦只想赶紧送走这个瘟神：“公子请回吧，我真的很累，没精力跟你玩儿。”
一边说一边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屋里去。
他突然一把将她抱起，杠在肩上疾步如飞。
沈灵曦被他像杠麻袋一样杠着飞奔，五脏六腑都快掉个儿了，肚里翻江倒海，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一狂颠，苦水都要出来了，又气又急，偏这厮上回被自己扎了针麻醉剂后就学乖了，也不知用什么法子制住她，让她浑身僵硬手脚麻木不能动弹。
想骂被颠得没了力气，更重要的事，一张口，害怕口水连同胆汁都要喷出来。
娘的，猪八戒抢媳妇人家也是背的，不是杠的啊！
也不知跑了多远，头往下栽久了，血液倒灌，胀得厉害，在她忍耐快到极限时，少年终于停下将她放下，扑鼻而来的是一阵尘土和草木发霉的味道，四周昏暗没有灯光。
少年吹燃火折子，点亮柱上的一处油灯。
沈灵曦这才发现，这是一个料草库，四周都是码放整齐的高高草堆。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风很大，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沈灵曦穿得单薄，连打了两个喷嚏，原本站在身边的少年立即后退几步以策安全。
沈灵曦真想撸把鼻涕糊他脸上。
但她很快被发霉的草料堆给吸引了。
带她到这里来，是想告诉她，草料有问题，沈家的马是因为吃了这些料草才病的？
她从一堆湿霉的草堆了揪出一把闻了闻，是霉烂了，可牛马天生是吃草料的，在自然条件下，有毒的，霉烂腐败的草比比皆是，它们一般会挑新鲜无害的吃。
而且，就算有烂草被吃下去，也不会是那种症状。
湖州雨水多，这个料草库顶棚有破损不防漏，草垛被打湿后发霉是很常见的事，所以，牛马不是吃了这些草料而中毒的。
既然来了，就不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
继续往里走，越来越暗，身后没有了动静，那家伙不知何时消失无踪了。
偌大的草料场里只剩她一个人，沈灵曦紧张起来，想打退堂鼓，更重要的是，她不知回去的路，那家伙把她扔下后就不负责任的跑了！
真是欲哭无泪。
算了，来都来了，还是先查查吧。
一团黑影突然从眼前蹿过，黑暗中看不清楚，只见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正盯着自己，沈灵曦汗毛倒竖，随手摸了根柴火棒严阵以待。
那东西猫呜一声蹿走了，原来是只野猫，心里松了口气，暗暗擦汗，不怪她紧张，这氛围太诡异恐怖了。
刚走几步，耳侧有风声！
沈灵曦闪身躲过自暗处的偷袭，黑拳接踵而来，沈灵曦猫腰避开，一记侧腿，那人闷哼一声摔在地上，沈灵曦正要补上一棒，脑后又有风声，对方不止一个人，她顺势就地一滚躲过，却被之前那人一掌击中后背，沈灵曦也不含糊，对准那人的脑袋就是一棒，那人嗷叫一声捂住头，后来那人追上就是一脚踹来，沈灵曦连打了几个滚避开，再一跃而起。
“什么人？”远处有灯火正往这边来，有人大声喊道。
准备联手袭击沈灵曦的二人相视一眼，转身溜走。
“阿曦，怎么是你？”举着灯笼领头来的正是三堂叔沈鸿行。
沈灵曦一身灰头土脸，衣衫也挂破了，颇为狼狈，方才在地上打滚，手脚好几处都蹭破了皮。
“三叔。”沈灵曦拍着衣上的灰，皱眉道：“您怎么来了？”
沈鸿行道：“你这孩子，怎么会跑这儿来了，让三叔好找，快回吧，别让二伯母担心。”
是老太太请他来寻人的？
沈灵曦心一暖，向他一福：“多谢三叔，这里是……我家的草料场？”
“是啊，你爹每年都会屯不少料草给牛马过冬，这里还算少的，十字渠沟那边的料场更大。”
“好多草料都上霉了，牛马发病，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沈鸿行苦脑地摇头：“不应该啊，每年都会有发霉的草料，没见过有牛马发病的情况，不过，牲畜嘛，跟人一样也会有个头痛脑热生病的情况，算不得什么。只是一下子病了这么多，还出了这么大的事，真是始料未及，阿曦，三叔对不起你爹，他把马场交给我照料，我却……”
沈鸿行深深自责，满怀愧疚。
“三叔，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出牛马发病的原因，我总觉得，那些牛马不是病，而是中毒，只是还没验出是什么毒，也不知道中的是什么毒。”
“要下雨了，快回去，别让你奶奶担心。”沈鸿行叹了口气，望了眼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