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驹明日即将启程,路线也基本上确定好了,先折返中域,现在北狱即将展开一场生死大战,自然是不便去的,东域兽乱横行也不能走,所以只能取道西疆。先入遮云国,然后北行进入风驹公国,一路向北坐船出海去极北域。

秦冲给了这对小夫妻一大笔钱,然后还写了一封信,让他们去庞靖的地盘的时候,随便找哪位城主把信送上去,自然会有人出面保障他们一路的安全。

本来呢,左驹离开,应该是要摆宴送别的,但自大那次举办庆功宴,狮王被俘虏之后,秦冲痛定思痛,放出话去,今后获得大胜不再摆庆功宴,除非剑盟在雾之国没有敌人,成为这位唯一的主宰。

这个提议一出,核心成员们也都积极响应,譬如这次的大胜,就没有人主动提及设宴庆祝的事情。

尽管不能大摆宴席,秦冲还是单独找到他,两人坐在一颗大树底下,一壶浊酒,一张石桌,清风明月,不让任何人打扰,说一说心里话。

“左兄,我是真舍不得你啊。剑盟里的那批老人没剩下几个啦,狮王如今也离我而去,今后还有很多的硬仗要打。没了你,那可就遇到什么事情都得我自己拿主意了,我心里也没底的时候,连个能问的人都没有。”

“这么说,那你就还是在怪我喽,本来是想今晚不醉不归的,明天就要启程了,切莫贪杯,我过来的时候夫人曾反复叮嘱过。”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这辈子都是个妻管严的命。”秦冲指着他大笑,“舍不得是真的,但要说恩情,你帮了我这么多,是我欠你。”

“别这样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咱们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卖什么关子!”秦冲今天不节制,抬手又干了一杯。

“好,那我可说了。秦兄之所以建立自己的势力,一方面是为了自保,另外一方面是对往日宗门的恩情,有一份仇恨在。倘若有一天,你有了消灭风驹公国的势力,甚至你一跃成为了这片地域的执掌者,之后有想过怎么办吗?”

秦冲还从没有想那么远过,当面被这样一问,不禁一愣。

“到那时候,你就已经没办法再想从前一样,闲云野鹤,仗剑天涯。听你讲过去的事儿,你的双亲、家族被灭,血仇还未得报,我希望你有更长远的目标和规划,在这个世界的上层,能够生存且能够享有一席之位的有两种,第一种是超级强者,第二种是超强的势力,前者只需凭临绝顶,将自己的修为不断地提升到一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去,而后者是靠一群人的力量把一个人抬到高处不胜寒的位置上去,我希望,你能早一点想清楚,你想要走的是怎么样的一条路。”

“高处不胜寒吗……”秦冲呢喃着,无奈地摊了摊手,“我距离你说的,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现在就要为很久以后的事情所烦恼,没有太大的必要吧?”

“看起来是很远,但我从你身上看到了一种常人都没有的气质。”左驹说的无比认真,“我所见过强者如云的那个新世界,你一定会到那里去的,我希望你这一生的路,就是要做——盖世英雄!”

“盖世英雄?”秦冲直接愣住了。

“对!盖世英雄,用我个人的理解,那就是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人啊。”左驹抬头看着天空,笑意满满。

随后两人又说起了很多,但对于左驹所生活的那个地方,他却很少主动去说,要说的话也只有一些只言片语,只能凭借自己的想象去认识。

秦冲只是突然觉得自己的渺小,他带领着人们一次又一次的获得胜利,然而在这位文弱书生眼中,即便成了这儿雾之国的王,似乎也算不得什么功业。

他想让秦冲去更大的地方去,把视野打开,把志向也无限的抬高。

秦冲从入宗门到现在,都是被逼迫着一定要去做什么,而从没有主动去想,他想要去做什么,除了抛开报仇之外的事情。

在雾之国呆久了,慢慢地就会变成井底之蛙。左驹希望秦冲能够带领剑盟,从雾之国这个小的舞台,一步步走向大世界,去掀翻那些位列与世界之巅的豪门、势力,让才叫不枉此生地活着,让世人都为之震颤。

左驹的一席话,仿佛在秦冲的头顶上打开了一道天窗,让他开始思考走向世界中心的路。

天明一早,剑盟核心成员基本上全部到齐,为左驹和耿文瑶送行。

秦冲安排了蓬轩一路陪同,直到把人安全地送入庞靖的地盘再回来,同去的还有秦紫萱,她之所以自告奋勇,主要是为了见一眼义父。

她已经做了秦冲的伴侣,名正言顺地成为了他的女人。今后天涯海角不论生死,都要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的男人了,恐怕再也没有什么机会去见他。

此外,还有一个特别的原因。昨夜,秦紫萱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梦里义父像狮王一样,被人一刀砍下了脑袋,醒来之后就一直心惊肉跳。

她总是感觉不好,回去的念头越来越强烈,所以借着这次进去区看看。

中域的战况已经传到这边来了,庞靖独掌两域,虎视北方,已然是国家当中最大的势力。手底下人才之多,兵将之强,装备之精良,都坐实了第一的位子。

而天盟的反击即将开始,很多人都在期盼着,那个杀伐无数、坐在盟主宝座上的老人,又会祭出什么样的杀手锏呢?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南域和北域都同时面临着决战。

各大营的很多人也都起的大早,街上人流攒动,送别的人已有上千人。自今天起,剑盟第一智将暂别了雾之国这个练兵的小舞台,在遥远的极寒之地,宿命般地等待着和秦冲的再次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