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员外很有效率,没几日村子里就有外村人进进出出,果然,钱不仅能使鬼推磨,也能使人奔波。贾员外的家丁已经陆陆续续的在麦田里忙碌起来。

唐七七也不向贾员外过问任何事宜,毕竟钱是放进他衣兜里,他自是勤快的,更不担心贾员外做假账糊弄她,人、钱和麦田画三位一体,缺少了哪样都难逃众人的眼睛,即使贾员外有心诓骗,不用她开口也会有人同贾员外理论,毕竟她是为村民们解忧消愁,村民们定会比她还上心。

唐七七和张二狗照常去书院,只见院门紧闭,门上贴着一张通知单,清清楚楚写着“先生身体有恙,今日放假一日”字样。

其他学生一见放假二字,甭提有多高兴,恨不得把天掀了。

唐七七却是阴沉着一张脸,不满道:“我还没请病假他有什么资格生病,这他妈不是耽误我挣钱吗!”

毕竟她昨日花了好大的功夫设计出一款夏日凉鞋,自己连售卖词都想好了,先生竟然还罢工了!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张二狗疑惑地看着唐七七,“什么?”

唐七七认真道:“没什么,我得去跟先生谈一谈,他消极怠工多影响我啊!”

“影响你什么?”张二狗摸了摸脑袋。

唐七七一本正经道:“影响我那份渴望学习的心。”

张二狗白了她一眼,“大哥,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你有些恶心。”

唐七七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带微笑道:“年轻人,习惯就好了。”

白望舒家在书院的南边,相距六公里左右。

唐七七把书包背在张二狗肩上,独自一人踏上“兴师问罪”之路。她刚来到门口,就见先生的家丁往外撵人。

“先生就卖我一幅字画吧。”那人央求道。

家丁劝道:“您就别多费口舌了,先生说不卖就是不卖,您去旁的什么地方去求吧。”

那人只好一脸灰败的走了出来。

读书人的家丁就是不一样,说话举止怎一个温文尔雅了得!

唐七七悄悄上前问情况,“您是来求先生墨宝的?”

那人看了一眼唐七七,点头应了,反问道:“你是谁?”

唐七七凑近一些,“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为你求来先生的墨宝。”

“在下感激不尽。”说着,那人便要向唐七七躬身行礼。

唐七七赶忙拦住他,也不说话,只是右手不停比着钱的手势。

那人立马明了,“小兄弟请说。”

唐七七给了他一个白眼,“请你尊重一下我的性别。”

那人赶忙道歉。

唐七七伸手比划道:“三两银子。”

“没问题。”那人爽快地答应了。

唐七七心中悔恨道:“亏了!”

有学生来探望白望舒他自是开心,赶忙让家丁迎了进来。

唐七七从进院子就有意无意地打量着白府的布局陈设,一座五进五出的院落,虽不是什么豪门大院,但也是寻常人家比不了的。屋内陈设简单大方,桩桩件件却瞧着价格不菲,不是黄花梨就是紫檀木,要么就是金丝楠木。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白望舒打趣道。

唐七七满面堆笑道:“瞧先生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狼心狗肺呢。”

一句话将白望舒逗乐了,白望舒长舒一口气。

“先生要好生保重自己的身体,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若是身子骨垮了,让我们这些学生该如何是好。”说着,唐七七掩面佯装呜咽起来。

白望舒温声道:“谢谢你的关心,我一定会好好珍重自己的身体。”

唐七七点头应了,抬头痴痴地盯着书桌上的一张张白纸黑字。

白望舒顺着她的视线瞧过去,淡淡道:“今日得空胡乱写了些。”

唐七七拿起一张,义正言辞道:“先生一笔之下,观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又似蛟龙飞天来自空无归于空虚,这近乎癫狂的原始之力包孕了天地乾坤之灵气,真可谓是大师风范!”

其实她并不懂什么书法,只是穿越前听拍卖行的人这么介绍过而已。

白望舒顿时喜形于色,高兴道:“你若是喜欢就赠与你吧。”

唐七七半推半就道:“这不好吧。”

“拿去吧。”

唐七七连连躬身感谢道:“谢谢先生。”说罢,她便叮嘱白望舒要好生休养,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那人一见唐七七怀里抱着白望舒的墨宝走出来,赶忙迎上前去。

唐七七也不着急给他,试探道:“只要一幅?”

那人笑意满盈道:“自是有多少要多少。”

“我这里有七幅,卖你六幅,自留一幅。”

那人很是开心,伸手就要去拿。

唐七七侧了侧身子,若有所思道:“六幅就要你三十两吧。”

那人也不犹豫,从腰间取了银两递给唐七七,转身拿着白望舒的墨宝离开了。

唐七七将银两藏在衣服里,拿着一幅字开开心心地往家走去,没曾想在半路上遇到了张二狗。

张二狗傻乎乎地蹲在路边,一看见唐七七的身影就满面笑容地跑过来。

“你呆在这儿干什么?”

“等你啊。”

“等我干什么?”唐七七脱口道。

“担心你呀。”

唐七七满面疑惑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又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爹说离白先生远一些。”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唐七七虽嘴上没有直说,心里感慨道:“这应该就是寒门小户莫名其妙的自卑感吧。”

“七七,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

唐七七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下。

张二狗赶忙改口道:“大哥,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

唐七七满意道:“赚了个外快。”

张二狗不解道:“啥是外快?”

唐七七摸摸他的头,解释道:“就是赚了个零花钱的意思。”

张二狗“哦”声应了,瞧见唐七七一直捂住肚子,关心道:“七七,你是肚子不舒服吗?”

唐七七懒得同他解释,顺势装出一副肚疼的样子。

张二狗认真道:“我爹说的对,以后离白先生远点儿。”

唐七七此时也没法反驳他,只是觉得辛苦了白望舒。

正值六月出,风轻轻,云淡淡,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