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唐七七悄悄点燃烛火,掀起被褥,怀着感恩的心,颤抖着双手,认认真真地数着铺在床板上的铜钱,这可是她辛苦了小半个月的报酬。
“一文钱,两文钱,三文钱……一百文钱,一百零一文钱,一百零三文钱……六百文钱。”
唐七七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些铜钱,方才的激动与开心瞬间化为乌有,自己辛勤代写小半个月作业,竟然才赚了六百文铜钱,真是一顿操作猛如虎,回头一看心凉透,照这个速度就是到死自己也够呛能成为亿万富翁啊!
唐七七摸着脑袋开始琢磨起别的念头,自己的优点就是见过他们没有见过的,用过他们没有用过的,可如何将这些东西巧妙地运用到这个时代呢?这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想着想着,她便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唐七七和张二狗刚走进书院,大家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俩,唐七七和张二狗互相看了一眼,不知所以然。
唐七七忽地打了张二狗后脑勺一下,生气道:“老实交代,是不是干什么坏事儿了?”
张二狗可怜巴巴地摇头道无。
“当真不是你?”
“当真不是我。”
唐七七和张二狗刚走进教室,就见白望舒阴沉着脸,跟谁欠他几百两银子似的,她识趣儿地乖乖坐好。
“七七,你可知错?”白望舒像审罪犯一般看着她。
“嗯?”唐七七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心里细数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在家好孩子,在校好学生,在村好公民,简直是当代三好学生,众人的楷模啊!哪里犯过错?
“当真不知?”
唐七七满面堆笑,要是自己真犯了什么错,伸手不打笑脸人,倘若没错,全当是对先生的恭敬有礼,温声道:“不妨先生明示。”
白望舒长叹一口气,“好,既然你不知,我便来提醒你一下。这些时日可有代人写作业一事。”
唐七七也不否认,“有。”
“你可知这是什么行为?”白望舒气得将手中的蒲扇仍在地上。
唐七七明白此事是非要闹到父母面前不可,除非欲盖弥彰,灵机一动,反问道:“敢问先生是从何人口中得知此事?”
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儿站起身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柳翠翠是也!”
唐七七前几日听张二狗提起过柳翠翠,是村西头卖豆腐家的二女儿,家里虽不富裕,但比起唐家来说还是绰绰有余。
唐七七使劲儿掐着大腿,疼得眼眸里泛起泪花,声音有些沙哑道:“你知道什么是穷吗?你过过真正的穷日子吗?”
柳翠翠没有接话,一脸不屑地看着她。
唐七七缓了一口气,带着些哭腔道:“我也想和你们一样,过着不愁吃不愁喝的日子,可是我能吗?我,唐七七,睡觉的地方就是一块儿床板,穷得连跟腿儿都没有,吃饭的时候要蹲在地上,你们有谁过过这样的日子?”
屋子里的人都呆呆地看着唐七七,不是在哭泣的路上,就是已经在哭泣。
唐七七擦去泪水,哽咽道:“我不曾因家境贫寒而感到屈辱,我也不曾因家境贫寒而做过违法乱纪的行为,我只是凭借自己本事挣钱生活,帮助家里减轻负担,这样也有错吗?”最后一句话唐七七几乎是喊出来的。
屋子里哭作一团,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哭丧呢?
现在气氛烘托的恰到好处,唐七七掩面摔门而去。
唐七七一出院门就露出笑容,没想到自己还是个极具表演天赋的隐藏高手,不禁感叹道:“我这该死的感情骗子。”
“七七。”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唐七七回头看去,眼睛里出现一个面带泪痕的男孩儿,肩上背着两个书包,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唐七七的。
此人正是张二狗!
“你出来干啥?”
“大哥在哪我在哪。”
唐七七恨铁不成钢道:“重点是你出来后谁帮我张罗代写作业呀!”
张二狗尴尬一笑,“要不今天休息一下吧。”
“也不是不行。”二人一左一右地走着。
唐七七忽地开口问道:“我刚才气场有一米八?”
“两米开外。”
唐七七满意地笑起来。
“七七啊。”
唐七七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下。
张二狗立即改口道:“大哥,你刚才说的太感人了。”
唐七七淡淡道:“艺术源于生活,且高于生活。”
“什么?”
唐七七摸摸他的脑袋,得意道:“说了你也不知道。”
张二狗点头应了,“对了,大哥,你咋能说哭就哭的?”
“真想知道?”
“真想知道。”
唐七七趁其不备,使劲儿掐了他大腿根儿一把,他立马疼出两眼生泪。
张二狗忍着哭腔道:“原来是这么来的。”
“你以为呢?”唐七七看着身旁碧油油的麦田,随口问道:“这些麦田是谁家的?”
张二狗跟紧几步,“贾员外家的,足足有一千亩。”
“一千亩?什么概念?”唐七七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你都不知道还反应这么大干啥?”见唐七七抬起手,他赶忙道:“就是说从最这边一直到最那边的地都是他家的。”
“每亩大约收多少粮食?”
“贾员外家的地都是良田,应该每亩能有两石收入。”
“两石?”唐七七不解地看着他,对于这个时代的专有名词她真地是知之甚少。
“大约两百斤。”
“每石小麦值多少钱呢?”
“按照往年粮价来说每石三百文。”
唐七七瞬间两眼放光,每石三百文,一亩两石,一千亩就是六千文钱,惊呼道:“三百两?”
张二狗点点头。
唐七七腹中盘算起来,一两约一千四百元,三百两就是四十二万元,妥妥的土豪啊!
张二狗感慨道:“除了这些,贾员外家山林湖泽收益,一年至少收益千两。”
唐七七离老远就看到村口堵着一群人,顿时心觉不妙,赶紧和张二狗跑过去一看究竟。
身材魁梧的家丁将部分村民围堵在村口,且各个手中带着武器,被包围在里面的村民也各个拿着农具厨具,一场恶战恐怕在所难免。
一个身着赫青色织锦衣衫的中年男子坐在紫檀浮纹四方大椅上,悠悠地拿起月白色润瓷茶盏,用茶盖拨了拨,享受地喝起来。
“贾员外,是你逼我们的,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其中一个村民带头说道。
贾员外冷笑一声,淡淡道:“张大牛,你这话可就不公道了,地是你们求着让我租给你们的,至于地租多少就用不着你们操心了吧。”
“可是一石粮食着实太多了。”另一个村民说道。
唐七七定睛一看,此人正是自己的亲爹,唐有财。她奋力挤进人群去,不用细问也知道其中原委,一个恶臭员外剥削贫苦农户的戏码。
“七七,你怎么来了?”唐有财将女儿护在身下。
“贾员外,我同你谈笔稳赚不赔的生意呗。”唐七七强自镇定道。
贾员外看着眼前这个女娃娃笑出声来,好奇道:“你要同我谈什么生意?”
唐七七淡淡道:“员外手里有一千亩麦田,一年收入约三百两白银,我同员外的交易是除去这三百两麦田收益,员外今年还能额外拿一百两白银。”
贾员外将信将疑道:“哦?若是拿不到呢?”
唐七七狠狠心道:“若是不能让员外额外拿到一百两白银,我的小命任由员外处置,若是能额外拿到一百两白银,员外今年免租可否?”
“我凭什么相信一个黄毛丫头的话。”
“我只问员外敢不敢赌?”唐七七佯装出一副自信的笑脸。
“好。”
唐七七心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最晚今年九月底员外便可见分晓。”
“好。”贾员外带着家丁撤离。
“七七,你真有把握吗?”唐有财满面愁容地看着唐七七。
唐七七长舒一口气,“有,到时候还请格外乡亲们伸手相助。”
大家都应了,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