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主子赵天赐都发了话。
甘当看门狗的赵府管家赵前程,自也不敢违逆,只得乖乖让出一条道。
点头哈腰,目送徐思琪迈入议事厅的顷刻。
赵前程只觉身后议事厅前,青石板铺就的空地,平白无故,竟卷起一阵劲风。
下意识回头一望。
除了各司其位,守住议事厅的赵家家丁。
根本不见半个人影。
这狗仗人势的赵管家和为赵天赐效力的武者家丁。
根本没注意到。
在被他们忽略的视线死角。
一个矫健身影,跃上空地东侧扎满尖刺的高墙,如履平地,早已落在议事厅琉璃瓦铺就的锥形屋顶隐没不见...待得徐思琪进入议事厅内。
与会西南世家各方,均是眼前一亮。
但瞧这首次参会的徐家三小姐,正值碧玉年华,柳眉梨涡,肌肤如雪,一双丹凤眼黑白分明灵动异常。
着实是个一等一的美人胚子。
不少有幸参会的西南世家年轻子弟,更是双眼随着徐思琪轻盈的步伐缓缓转动。
心中无不暗自惊叹:坊间早就传闻,在俗世当了大歌星的徐家小姐,继承了其母,原西南世家第一美人“凌秋素”的美貌。
以前只是在电视荧幕上远远地惊鸿一瞥,已觉得是艳压群芳鹤立鸡群。
今日近距离得见,更是明眸善睐惊为天人...对于诸位世家年轻子弟目不转睛的追随目光。
徐思琪视若无睹目不斜视。
径直来到徐家两位主事兄长徐崇山、徐峻岭的跟前。
软糯地叫了声“大哥、二哥”,随即在二人身后落座。
接着又拿出手机,戴上无线蓝牙耳机,旁若无人地低头把玩起来。
作为西南赵家如今的实际管理者,首座上的赵家长子赵天赐,自将一切瞧在眼中。
虽然这伪君子,对徐思琪如此散漫全无尊重之意的行径心生不满。
但转念又想,今日大事要紧。
待会儿多半,还需得到徐家表面上的支持。
且先不和这话中带刺的徐家小妞计较,等我成功继任赵家家主之位,将来多的是给其穿小鞋的机会...想到此处。
赵天赐调整心态,立即收回审视徐思琪的目光,转而看向已经入席落座的韩家几位主事大佬。
“不知韩家家主韩老太爷,今日何时可到?”
几位韩家主事大佬,尚未接话。
紧邻韩家的世家席位,却是站起一个满身珠光宝气,涂着血色红唇的中年贵妇。
这中年贵妇一脸怒气,先瞧了仍旧半跪在议事厅门口的赵二公子赵楚河一眼,随即看向首座的赵天赐。
“家父韩牧野韩老都督年事已高,近年更是寄情山水花草,早已不过问世家之事。”
“不过事关我萧家爱子萧思聪,作为思聪外公的家父,今早已与我通过话,假如赵家不能给个满意答复...”
“到时候,登门赵府的,可就不单是我韩、萧两家,几位主事叔伯这么简单了!”
这番话颐指气使,可说是居高临下,全然没给赵家半分面子。
奇怪的是,不但首座的赵天赐立即略微倾身,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就连其他世家主事的家主大佬,也是正襟危坐,无一人敢打断这贵妇的抢白话语。
与会诸位世家子弟,本能地循声看去。
登时恍然大悟。
此刻尖酸发话的中年贵妇。
正是位列西南四大世家末席,云海萧家的当家主母,西南王韩牧野的独女,萧思聪的母亲韩梅英。
这韩梅英仗着生父是韩家家主,自年轻之时,骄横跋扈之名已然传遍各方。
招了萧家的萧建南入赘后,这些年凭借雷霆手段,又硬生生将本是小世家的萧家,抬进了如今“西南四大世家”的末席。
因此,不论在萧、韩两家之内,还是面对西南其他世家。
韩梅英自问后台过硬无人敢惹。
向来目中无人骄横异常。
这才敢当着诸位世家家主大佬的面,以数落的语气替韩家接话。
韩梅英今天随萧家人一起登门赵府,本就是要施压赵家。
从而逼迫牵扯其中的赵二公子赵楚河,交出昨夜打伤儿子萧思聪的神秘男青年。
此刻发话之后,瞧得满屋子的各西南世家家主大佬噤若寒蝉。
韩梅英更是觉得颜面有光,一时之间,不禁有些飘飘然。
岂料这时。
一个漫不经心的少女声音,却是从徐家坐席的方向传来。
“云海萧家,这也是没人了么?”
“如此世家议事的正经场合...”
“竟要一个母老虎越俎代庖,替萧、韩两家发言?”
不等吃惊的众人反应过来,这少女声音又道:“韩家老太爷年事已高,估计身子骨不行,没到场倒也罢了...”
“只是萧家家主分明在场,怎地也任凭一只母老虎代为出面?”
“知道的,会说萧家伉俪情深不分你我...”
“不知道的,还以为堂堂萧家的家主萧建南伯伯,惧内吃软饭,大小事宜,全让老婆干完了?”
这番话。
说得虽全是实情。
但语气不乏嘲弄,切入点又狠又准。
等于完全将萧、韩两家人尽皆知,却无人敢说破的遮羞布揭开,实在是叹为观止。
不但将盛气凌人的韩梅英比作了母老虎,甚至直接点名到场的萧家家主萧建南,外强中干吃软饭...与萧、韩两家而言,被一个初出茅庐的晚辈,如此当众明褒暗贬,着实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诸位世家到场的与会者,均是惊讶不已。
究竟是何人,竟敢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嘲讽萧家女尊男卑的现状?
难道,就真不怕韩梅英这人人惧怕的母老虎,发怒乱咬人?
诸人心底,又是佩服又是疑惑,纷纷朝徐家坐席看去。
不出所料。
一番嘲讽后,令萧、韩两家颜面无光如坐针毡的,正是那位才到场的徐家三小姐徐思琪!
诸位世家子弟,虽然心中佩服徐思琪敢于说出事实的勇气。
但又暗自担心起来。
韩梅英这老泼妇,锱铢必较的性格在西南地界人尽皆知。
否则也不会因为昨夜儿子受伤,今天就借着韩老都督的名望,以“世家议事”为由,召集各家齐聚于此....徐家三小姐,这番话倒是说得痛快。
但一旦让韩梅英下不了台,恐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果然。
韩梅英此刻发觉,敢当众挑衅顶嘴的不识相晚辈,竟是徐家的那个小姑娘。
登时以傲慢的长辈姿态,看向坐在徐思琪身前的徐家主事兄弟,直呼其名道:“崇山、峻岭。”
“我与你们的母亲凌秋素,怎么也是平辈论交!”
“往近了说,见了面,你们都该尊称我一声韩姨!”
“你们徐家,就是如此管教女儿的?连基本尊重长辈的礼数都不懂?”
徐崇山、徐峻岭,闻言立即站起身,冲韩梅英抱拳行礼。
更由担任副家主的弟弟徐峻岭出面,陪着笑脸道:“韩姨说得是...”
“舍妹初次参与这等场合...”
“有些激动,难免没大没小言语偏颇。”
“还请韩姨看在,位列西南世家三、四座次的徐、萧两家,在俗世多有商业往来的份上,切莫和我这心直口快的顽皮妹子一般见识。”
徐峻岭这番话明为道歉。
实际上,却是避重就轻软中带刺,隐有几分护短威胁的意味。
这几年徐家,莫名其妙多了一些令外人眼红的庞大商业资源。
单论财力,已然是一骑绝尘,冠绝如今西南各大世家。
与会者大半,包括挑事的萧、韩两家在内,俗世的买卖,均和财大气粗的徐家有所来往。
自不敢轻易得罪这样一个财神爷。
韩梅英碰了个软钉子,又想到平日经手的萧氏财团名下企业,好看的财报流水,的确还得仰仗徐家的合作。
当即硬生生将快要出口的咒骂咽了回去。
冷脸坐下,找个台阶道:“看在你们母亲的面上,下不为例!”
徐峻岭见好就收,给足面子道:“多谢韩姨。”
徐思琪本还要出席争辩,立即被近旁沉默不语的自家大哥,徐家家主徐崇山一把拉住,眼神示意她不得多话。
这鹅蛋脸的徐三小姐,虽气鼓鼓地重新落座,却是不服气地小声嘀咕。
“我本来说的,就是事实嘛...”
“明明没有长辈的样子,教出来的儿子也只会仗势欺人,却在这里倚老卖老为老不尊,就会拿辈分说事儿,也不嫌丢人...”
韩梅英本来就心里不痛快,只是看在徐家财力雄厚的份上,勉强偃旗息鼓。
此时听得徐思琪的嘀咕,顿时感觉受到了侮辱。
蹭地一下。
再次起身,抬手指着徐思琪的鼻子,泼妇般地大骂威胁起来。
“臭丫头!给脸不要脸!”
“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把你的嘴撕烂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