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说,似乎常四爷的弟弟,常威所为。”宁泽年说着,惋惜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宋大人你与常四爷都是扬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可千万不要因为这撕破脸,闹了笑话。”
这宁百户啊,嘴上说的跟心里想的完全不一致。
打起来,你俩不打,扬州怎么乱。
听罢,宋西野自然是一拳狠狠砸在了石案上,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可这终究没有太大的作用,此时的他哪里不想弄死那姓常的,尤其是常威,恨不得扒皮抽筋,生吞活剥。
“笑话,我宋西野什么时候不是一个笑话了。”
他站起身,在院中仰头转了一圈,声音已经开始颤抖:“儿子死了,做爹的却不敢去找凶手,甚至在外人面前连提都不能提起,宁老弟,你知道扬州城的人是怎么称呼我的吗?”
“窝囊太守!”
这个称呼宁泽年倒是头一次听见,想必也是扬州百姓对他们这位太守最真切的评价吧。
也是,人虽有奴性,但并非所有的人都是这般。跪久了,多少得站起来,除了那些五十万。
宋西野明明是个太守,却只能久居一个商贾之下,如今儿子死在了别人手中,自己却只能喝闷酒,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原因为何,便是因为如今的自己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无论是京城的那位太傅亦或者扬州的种种事情,他都已经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
而等待他的,大概也就是如宋来福那样的结局吧。
是啊,还是那句话,一个十几年了,连兵权都没法掌控的太守,对于那些京城的贵人而言,有什么用。
要权没有,要人也没有。
“宋大人不必如此,你至少还是个太守是吧,守着一方百姓呢。”宁泽年用他那拙劣的安慰话语说道。
“太守?”宋西野听完,自嘲一笑,连连摇头:“我算哪门子的太守,你见过一个太守,朝廷的大官,活的还不如一条狗吗?”
他举着酒壶,指着自己:“我,宋西野,怕是明日就会随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一同去了。”
其实吧,他早就知道宋来福活不久,因为他们一家,从十四年前开始,就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而宋来福的死,也不过是给他打响了警钟罢了。
说着,他冲到宁泽年面前,一把抓住后者的手,表情诚恳的无懈可击:“宁老弟,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接着,不等宁泽年开口,他又继续说道:“宁老弟,柳家那对母女今后是要住在扬州的,那姓常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将来等你离开扬州,他会用这个来威胁你,届时老哥也没了,那可就……”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这也恰好是宁泽年所担心的,也是他如今要破开扬州局面的原因之一。
今后的他必然与药人一事分不开,而其实吧,宋常二人都是药人事件的参与者,故而很难保证他们将来不会用柳佳慧母女来作为牵制他的棋子。
宁泽年的双拳缓缓握紧,而这一举动正好被宋西野看在眼里。
想来是起作用了。
宋太守往后退了一步,接着道:“只要宁老弟你帮我,我可给你承诺,将来定保柳佳慧母女一生无恙。”
这话说的,宁泽年其实是不信的,毕竟这宋西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二人半斤八两。
宁百户抬眼,反问了一句:“这个,宁某也可以找常四爷,相信常四爷不会不帮忙。”
虽然呢,他也想答应,但若要让对方完全信任,自己便需要做到真实。
的确,自己要是找常四爷结盟,把宋西野干掉,即便自己没有太大的帮助,对方也会帮忙。
而闻言,宋西野大声笑了起来,接着摇摇头,道:“不,你不会。”
“为何?”
面对这个问题,宋西野并没有打算隐瞒,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常开背后之人,与你裴家有仇。”
常开,便是常四爷后来的名字,也就是此时宋西野所说的,大璃皇宫的那位贵人所赐之名。
这点宁泽年倒是不知道,常开背后之人到底是谁,或许跟药人之事有关,“是谁?”
只是,宋西野没有继续说下去。
大抵是防备吧,毕竟二人没有深入了解,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说出口。
“那人是谁,宁老弟可以去问裴将军。”他看着宁泽年,表情认真:“宁老弟,只要你帮我,事成之后,这扬州城,你我共分。”
这话怎么听的这么熟悉,好像当年起兵的时候,燕王朱棣跟宁王主权也是这么说的吧。
“你和我一同起兵,事成之后咱哥俩平分天下……”
很可惜,宁泽年不是宁王,这扬州也算不上天下,不过这结盟啊,还是可以的。
宋西野在扬州这么多年,手底下绝对不会没有几个人。
“这倒是可以,不过宋大人你可千万不能诓骗宁某啊。”宁泽年一脸的凝重,“宁某还想着靠着老哥你,将来能飞黄腾达呢。”
这话有意义吗?
没有,宋西野又不是傻子,宁泽年背后有裴家,将来最次也能在军中当个将军玩玩,如果裴家大房与二房没了矛盾,怕是三寺都随便挑了。
不过他还是表面答应,“这是自然,只要宁老弟你帮忙与我引见一番,你想要什么,只要老哥能做到的,都可以给你。”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那好,宁某就试试,不过若是不成,宋大人你可不能怪我啊。”宁泽年说道。
他在勾引对方上套。
但同时,宋西野也在引宁泽年上套。
这啊,就是玩,一起玩。
“好!”宋西野大笑一声,丝毫没有醉意,“既然如此,宁老弟今夜便在府上留宿,我已经让府上收拾出间上房,明日咱们直接去扬州营。”
“这……行吧。”宁泽年虽然想拒绝,但看宋西野的样子,似乎没有给他机会。
其实呢,住没什么问题,就是这宋来福刚死,又是多少拜他所赐,难免有点膈应。
宋府丫鬟身着白衣,进了院子,领宁泽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