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来福死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死在了常威的手下。

这个结果对宁泽年而言固然是好的,不需要使得自己沾上这事情的麻烦。

而接下来的日子,他除了对付陆冉的追书热情外,便是等待着城里的反应,尤其是此事以后,宋西野该如何处置。

大邑县的一处山坡。

宁泽年与刚出城的高四当并排站着,他们面前,便是那百年古城,扬州。

“公子,你算的没错,那宋来福死后,府衙的人第二日便来我的住处搜查,好在我离开的早,才逃过一劫。”高四当说道。

昨夜当真是惊险,大晚上的就有府衙的人在边上来往,好在他听了宁泽年的话,没有逗留,而是在宋来福死后连夜更换了住处,这才没成为宋西野泄愤的对象。

只是这之后,那位宋太守便没了任何动作。

“没有去兴师问罪吗?”宁泽年问了一句,声音很轻,语气也很平淡。

他跟宋西野接触的时间不多,但对于这个太守,也略微有些了解。

能忍,很能忍,这之下,便是那深不见底的城府。

高四当顿了顿,对此他倒是心生疑惑,“没有,按理说自己的儿子被别人打死了,当爹了多少得有些反应,何况他还是扬州太守,如此身份,在这件事上竟然选择了无视……”

“这几天宋西野一直呆在府上处理宋来福的后事,整个宋府我也让人去看了看,没有任何的异常,好像那宋来福不是被人打死,而是死有余辜,倒是常府那边,常四爷让常威宋来福死的地方跪了好几天,直到他晕死过去才接回去。”

“唉……”他叹了口气,道,“公子,该不会是你的计划失败了吧。”

是啊,宋来福的死并没有改变什么,宋西野还是怂着,不敢去常府捉拿杀人凶手,甚至连说句话表个态都没有。

这未免有些不寻常了,要知道,宋西野是扬州太守啊。

而常四爷呢,仅仅是让常威跪了两天,就没了后续。

不会吧不会吧,早知道还不如弄死常威来的有用,现在倒好,宋来福死了,能使用的棋子少一个一枚。

对于此时,宁泽年倒是有不同看法。

甚至对于宋西野的这般反应很是满意。在他看来,若是这位太守大人去了常府要求后者交出常威,这才是最难办的。

如今呢,已然是个机会,不消几日,宋西野积压十数年的怨恨便会爆发,到时候方才是顺风顺水。

“对了,最近城里没有别的事了吧?”

高四当想了片刻,道:“那些想看书的因为这件事没了兴趣,而常威也因为跪了两天然后禁足没能把新章节给嫣儿姑娘,别的也……”

说着,他似乎想起点什么。

“哦,还有一件事,前几天城外死了个锦衣卫,但事情很快就被宋来福压了过去,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波浪。”

“锦衣卫?”宁泽年一脸诧异,这个时候死了个锦衣卫,是暗示着什么吗?

不过这件事是发生在宋来福死之前,看来是跟他的计划没有关系,只是这突然的死亡,让他不由警觉几分。

要知道这锦衣卫的死向来不是一件小事啊。

“是啊,就在前边的河岸边上,发现的时候听说人都泡肿了。”高四当说道。

这件事毕竟很普通,扬州的锦衣卫嘛,没有什么话语权跟存在感,连上任千户死的时候都没多少人注意,更被踢如今就一个小小的小旗官了。

宁泽年点点头,他对这件事也只是一瞬间的感觉而已,目前对自己计划无关的事情,都会默认忽视。

他望着扬州城,远远的,似乎瞧见一辆马车缓缓从城门口离开。

“这几日买点东西在家躲着,之后的事情有需要我再叫你。”

“好。”高四当笑了笑,巴巴的离开。

这一趟,他可赚了一大笔。

……出城的马车正是宋西野宋府的,不过这一次来的并不是其本人,而是宋府管家。

来的目的也正是寻宁泽年,说是宋太守邀请过门一叙。

同陆冉说了一声,便上了马车,赶往宋府。

说实话,宁泽年还以为是宋西野亲自来的,结果不是,也就是说,宋太守还不想明面儿上与常四爷翻脸。

至于此番,估计正是想邀请他去商量……或者说是结盟。

马车上,宋府管家一脸的哀伤,显然是因为宋来福的死。

“宁公子,前几日我家少爷出了事,所以老爷没来,还望见谅。”老管家一脸惆怅,老泪更是一滴滴落下。

“节哀。”宁泽年心里虽然很痛快,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为对方伤心的模样。

其实吧,要说宋来福死的冤枉也不恰当,毕竟这位宋府少爷本身也不太干净,原因呢,也就是在宋太守的臂膀下,在扬州欺男霸女,同常威一样,二人呢,实际上没差。

这是高四当后来告诉他的,故而心里的愧疚也一扫而光。

即便自己的行为也不太光明。

老管家抹去眼角的泪水,满是沟壑的脸上不知不觉多了几道皱纹,他看着宁泽年,突然话锋一转,问了一句:“这几日宁公子在家中做些什么,怎么没看见你来扬州城里玩乐?”

宁泽年去拈花水榭的时候是避开宋常的眼线,他们安排在大邑县的眼线也早早的离开,故而他们并不知道宁泽年的行踪。

这看似很平淡的一句问候,可敏锐的宁泽年还是察觉到一丝阴谋的气息。

或者说,是试探。

看来宋西野对自己也有怀疑啊。

他摊开手,一脸的无奈:“我能干什么,宋大人说好的送宁某一间院子,结果半天了也没响动,身上的银子也花的差不多了,只能在家里躺着咯。”

话里话外,都在埋怨宋西野不守信用。

老管家当然是不知道自家老爷答应宁泽年这事,当然,他也不好反驳什么,只能用“老爷最近忙,还望宁公子见谅”用以搪塞。

宁百户正想继续说什么,好白嫖着讨要一间院子,好巧不巧,到地方了。

还未下车,便闻见了一股只有丧葬日子才会有的味道。

有些说不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