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宁泽年目前还没有想法跟宋常二人对上,但高四当既然说了,他也不妨听听。
这两个似乎并不起眼的人,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刚问玩,忽然察觉到屋顶传来几缕细微的骚动。
高四当看了眼桌上只剩下几条骨头的烧鸭,有些意犹未尽。
他抹了把嘴,说道:“这宋西野宋太守的独子,宋来福年纪比公子你大个两岁,是当年宋西野在京城时所生,此人呢,没什么本事,如今唯一的身份……秀才还是靠着宋太守才捞到。”
“不过宁公子你可别小瞧了这人,虽然宋来福好色,几乎每天都在拈花水榭里边厮混,但因为宋太守早年丧妻,此后又无续弦,所以此人就成了宋西野的心头肉,他若是出事,宋西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还有常四爷的弟弟,常威,此人我倒是熟悉的很。”他嘿嘿一笑,脸上露出贼贱贼贱的表情。
“不瞒你说,这常少爷出手素来阔气,一高兴啊,甭管是谁,都愿意请客,不才,高某受恩,在拈花水榭混过几日。”
这段简直是他最美好的回忆,完完全全是白嫖,不用花钱,全部都是常公子买单。
“但他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不把人当人看。”
这是高四当的吐槽,其实如果不是那时候自己受到了侮辱,他也不会想把常威给搬出来,毕竟一个长期免费饭票,谁不喜欢。
“此人同宋来福一样,都是好色之徒,不过两人并不对付,究其原因,则是因为一个人。”他说道,但突然看见宁泽年望着头顶,不由皱眉。
我在这边说起起劲,你这一幅不感兴趣的样子是什么意思,我这可是在给你出谋划策啊。
“宁公子,你在听吗?”
“嗯,听着,你继续说。”宁泽年随口回答,目光却死死盯着屋顶。
虽然刚才的动静只是转瞬即逝,此刻也没了一丁点声响,但他敢肯定,屋顶绝对有人,而且那人并没有离开。
只是他不知道屋顶之人是谁的部下,常四爷?还是宋西野。
倒是意外,他们竟然能够跟到这里来。
高四当默不作声的白了一眼,似乎是在吐槽。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继续说着,“拈花水榭的头牌,嫣儿姑娘。听说当年嫣儿姑娘刚来扬州时候,常威就直言嫣儿姑娘只能陪他一人,此言一出,城里大部分的人都不敢反驳,除了年少气盛的宋来福。”
“据说啊,有一天他们二人因为嫣儿姑娘大打出手,若非宋太守跟常四爷及时出现,怕是会出人命。也因为这件事,那拈花水榭的老妈妈就只让嫣儿姑娘卖艺不卖身,不管是常威还是宋来福,谁都只能听曲。”
这要是种营销手段,事实证明,拈花水榭因为这一件事,瞬间蚕食了扬州其他的勾栏妓院,以至于如今是一家独大的局面。
倒是可以利用这件事来破坏宋常二人的联盟,成为斩断他们二人联盟的利刃。
当然,这是最简单的方法,可这样低级的手段,宋常会想不到?
所以,这事如果想完全将自己的踪迹给抹去,得废一番功夫。
高四当呡了口酒,正要继续“出谋划策”,宁泽年却突然打断。
“高兄,水凉了。”
“哦哦。”高四当回过神,两人说得起劲,竟然忘了这茬子,凉水泡脚可不好。
“宁公子你等我会,我去换个水,咱们继续聊。”
声音逐渐细微,推门声响起,紧接着便看见一道人影捧着水盆走出。
屋顶,的确有人。
身着黑衣,脸上带着一幅古怪面具,他是趴在屋顶,耳朵紧紧贴着瓦片。
并没有选择用看,因为屋里的人可是来自百晓堂,虽不知道真实实力如何,但凡是谨慎为上。
而当高四当出门口,屋内的声音也消失不见,连一丁点都没有冒出,只有不远处不断倒水的杂音。
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可即便如此,面具人还是察觉到一股不对劲。
“不对。”他眉头一凝,动作缓慢的掀开一片瓦,以半蹲观察着屋内。
然而,随着高四当的出门,那屋内竟然也没了宁泽年的身影,若非那桌上的鸭骨以及倾倒的酒坛子,怕是还真以为宁泽年没来过。
“人呢?”他仔细搜寻了,可依旧没有发现少年踪影,直到他身后缓缓坐下一人。
“你在找我吗?”这句话宁泽年似乎说过,也是在今日。
皎皎月光下,他静静的看着面前面具人,淡淡开口:“让我猜猜,你是宋太守的人,还是常四爷的人,或者是他们两人的人。”
语气逐渐多了几分杀气,眸子也在这一刻变得凌厉起来。
少年盯着面具人,声音愈发冷漠:“我记得跟宋大人说过,不喜欢身边有眼睛,上次已经放过一次了,这次还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这样的话从一个不过十八的少年嘴里说出来,自然是显得有些可笑,但面具人却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能只凭借着高四当推门发出的丁点声响而逃过自己的视野,绕到自己身后,这绝对不是自打,而是一种对个人实力的自信。
无形的压力油然而生,看着宁泽年的面具人也不由紧张起来。
他没有停留在原地,而是抓起身下的瓦片,直接扔了过去。
毫无杀伤力的瓦片并不会对一个武者造成一丁点伤害,这点面具人显然是知道的,但纵使是一颗石子,也能让人本能的躲闪。
这能拖延片刻时间。
很明显,宁泽年也这么做了。
“想跑!”宁泽年知道离着此处不远的地方有个卢山青呆坐着,但他顾不上太多,纵身追了上去。
黑夜中,一排排的屋顶有两道身影快速穿行,一追一逃。
奇怪的是,二人并没有发出过多声响。
而在不远处的坐着的卢山青,此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他的眸子缓缓眯起。
本来不准备管,但忽然发现其中一人的身影很像宁泽年,便犹豫片刻,提着刀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