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仅十三的云妍还未长开，青涩的很，该有的地方都紧紧藏着，毫不露头。
她固然是知道的，与教坊司中的各位姐姐对比后，自是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虽有诸位姐姐的悉心调养，但这成长速度还是差强人意，就说刚才的一面，宁泽年的目光完全不像看一个女人，而是一个妹妹。
而陆冉呢，这个女人当真是让她感到了无比巨大的压力，如山一般。
这姿色，这身材，这气质，放在整个教坊司中，若伊姐姐都没法与其过招，这样的女人在宁泽年身边，她哪来的机会。
小妮子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看着陆冉，搞得后者有些纳闷，自己是什么得罪过她吗？
宁泽年也是一脸懵圈，不知这丫头是怎么了。
他当然不会对一个小丫头有感觉，他不刑，不可拷。
“今日怎么有空了？”在他看来，云妍是若伊那的侍女。
“没空！”大抵是被陆冉的存在给气到了，云妍鼓着腮帮子不想说话，这番的举动，倒还真像是个小孩子。
说罢，见宁泽年没有安慰自己的意思，云妍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哼声的瞪着陆冉。
云莱陆小姐：“？？？”
两个女人的莫名诡异气氛让宁泽年不解，他尴尬的看了看二女，心道她俩是不是有仇。
他本能往后退去，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女人之间的事，最难缠。
悄无声息的退到门外，待到云妍回过神，已经不见了宁泽年的踪影，不由的，再次瞪着陆冉。
陆小姐不明所以，耸耸肩，看了眼云妍的身后，然后转身离开。
云妍本想追上，但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她愣在原地。
“今日的宫礼会了没，就到处乱跑！”
“杨……杨主事。”云妍低着嫀首，不敢看向杨颜。
……另一边，宁泽年与陆冉从教坊司离开，如一对情侣般漫步在长街上。
两侧，缓缓点亮了明灯。
“明日你要离开京城是吗？”陆小姐问道。
“嗯。”宁小旗……不对，现在是宁百户点点头，“送罗叔最后一程，也顺便出去躲躲风头。”
“也是。”陆冉双手搭在后腰间，走起路来有些蹦跳。
她似乎很享受这一刻，黄昏的长街上，两个人相伴而行，抛开所有烦恼，享受着片刻的安详。
她沉默了许久，檀口轻轻开合：“明天一起吧。”
“嗯？”宁泽年侧过头，看着面前的俏丽女子，无暇的侧脸竟让他看的有些痴了。
陆冉很美，是一种脱俗而不拘泥于世间凡尘的美，是一种武学世家的女子该有的美，他不会说什么倾国倾城，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在这一刻，红霞下的女子，已经无法用世间任何词语来形容。
美，真的很美。
大抵是意识到自己所说话的突兀，陆冉笑了笑，掩饰尴尬：“我的意思是，明天正好镖局要走趟镖，有一段路与那位罗夫人同路，所以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哦哦。”
说着，二人便到了地方。
云莱镖局。
“明天见。”
“明天见。”
像是情侣分别是说的话语，宁泽年的心有些触动，但在陆冉离开后，却又莫名失落。
如今的他，还不算真正的安全。
……
裴府中。
二房后院，依旧是那阁楼，还是那案几前。
裴二爷品着茶，看着浸没在晚霞中的京城，说道：“十几年了，京城还是这个样子。”
账房先生林福慢步上来，躬身行礼。
二爷摆手，示意其坐下。
“那小子明天就要走了吧。”
林管家回答：“是的，王公公托人来说了一声，少爷明个就随着罗家的人去扬州。还有，如今他是锦衣卫百户了。”
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裴钦放下茶杯，摸索着指尖翠玉扳指：“倒也懂事。”
与大多数人一样，他也奇怪为何永寿帝愿意帮宁泽年，难道是因为自己那位死去的姐姐？
想不通，但能肯定的是，太后松嘴的原因，有一部分是老太爷。
没有深追，他将一只剑匣交给林福，“林伯，明日麻烦你走一趟。”
看着剑匣，林福那年迈的眸子缓缓睁开，这是裴三爷的剑。
应了一声，便退下，只留下裴钦一人继续品茶静坐。
许久，阁楼出现一道轻快而又急促的脚步声，踩在木梯上，噔噔噔的响。
不多时，便是一道女声响起：“阿爹。”
裴钦顺着声音看去，脸上难得露出了一抹微笑。
是一名碧玉年华的少女，一道马尾垂在脑后，一晃一晃的。
这是裴二爷的义女，裴南筱。
……
东厂。
东厂后花园向来是厂公魏进忠晚膳后最喜欢呆着的地方。
清净之中带着几分血腥，安逸之中带着几分紧张。
如往常一样，此日也是。
肖末持剑侍奉在其左右。
郑开则在二人面前，回答着魏进忠的问题。
“陛下亲自去了教坊司？”
“是的。”郑开顿了顿说道：“我瞧见了王肖。”
先前就说过了，大璃历代皇帝就没有一个去过教坊司。
那是什么地方，哪里配得上皇家的身份，可他们这位永寿帝却胡闹了一番，进了一趟教坊司不说，还呆了这么久。
不过，这也不难看出，对永寿帝来说，宁泽年的重要。
可究竟是为何，饶是他也想不明白。
一个连裴家族谱都还未进去的小辈，永寿帝为何如此。
“那宁泽年是要去扬州，之后是潭州？”
“应该是的。”毕竟是皇帝与宁泽年的密谈，郑开也只知道个大概。
“有意思。”魏厂公轻扣桌面。
“扬州……我记得常老四在那吧。”
“呵呵，常老四，他安逸了这么久，看来这扬州要变了。”
……翌日，城外。
云莱的车队与罗家的马车已经准备就绪。
许宴、张三、林福等人也早早的出现。
见宁泽年出现，几人寒暄几句，前者接过剑匣，道了声谢。
“少爷，此行路途遥远，安全为上。”林福顿了顿，接着说道：“二爷托老奴与你说一声，扬州不可久留。”
“嗯嗯。”宁泽年随口答应。
他翻身上马，同几人告别。
“宁兄，一路小心。”
“告辞。”
马蹄声响起，这人影，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