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这是寻衅报复,有人说是官场上的阴谋导致,也有人说这吴子签通敌,勾结北地瓦剌……但不管是哪种,吴子签的下场不会太好。

只是让人不解的是,这桩本该立刻盖棺论定的铁案,却一直拖着,说什么需得三司会审。

也罢,上头的事,平常人哪里能看得懂。

目光再看向这场血战中活下来的另外两人。

一个倒也是锦衣卫,是个小旗,在常人眼中没什么特别的,毕竟锦衣卫中小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倒是另外一人,鸿胪寺卿次子张翰哲。

其实这件案子一开始就是因为张翰哲才被摆到台面上,可以说,没有他,那失踪的二十人也不会有人在意,但也可惜,最后的的五人还是死了四个。不过随着张翰哲被找到,吴子签落网,二十一人案也便到此结束。

只是这结果,说不上好。

至于案件的过程,只有那个还能喘气的小旗官知道了。

张翰哲?这位世家子弟在回家的第三日,就恢复了正常,看着被悬挂的双手,险些再次昏死过去,在得知是宁泽年做的后,便哭着嚷着要拿对方好看。

可在得知这件事有不言骑身影后,那位鸿胪寺卿哪里敢造次,扇了自己儿子两巴掌,愤然离开。

因为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他算是出名了一回,这次死了这么多人,怕是皇帝陛下会算到他头上。

小旗官送回了卫所,由校尉张三与百户许宴照看。

许宴这算是有的忙了,前脚恩师离世,未过几日,连头七都还没过,后脚又遭此大变,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不太适合在锦衣卫系统继续干下去了。

这几日他往返卫所与吕府之间,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本就是柔弱书生的他隐隐有病倒的驱使。

当然,最关键的是,没有帮手,除了张三这个糙汉子外,估计也就愿意帮忙的云莱等人以及有心却无法离开教坊司的云妍丫头。

愿意归愿意,案件的特殊性让云莱也避之不及,但情谊还是有的,隔三差五陆冉跟萧霁便会出现,照顾还在昏迷的宁泽年。

但奇怪的是,这位小旗官明明伤已经好了,却怎么样都没有苏醒,裴二爷派来的御医查了半天,最终也只有个“心病”的结论。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一直在下雨,雨季从未结束,或许从来也不会结束。

路上的行人神色匆匆,身上的衣裳凄惨的发白。

这日,对吴子签的判决终算是下来,然而并没有传闻中的三司会审,只有一道圣旨,大体的意思也让所有人不解。

没有斩首示众,没有终身监禁,偌大的圣旨上只有一个意思,发配。

发配?可笑,这个看似与砍头同等刑法的结果,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意义,要知道,十几年前的吴氏,便是发配,如今做了这么大的案子,结果还是发配,没有一点变化。

当真是将大璃律法当做摆设。

而其中原因,却是因为太后喜欢安静。

什么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在寿诞的这段日子里,不要再添血腥。

好家伙,就一句话,让人不得不怀疑那位久居深宫的太后娘娘是不是跟吴子签有什么密谋,不然怎么会如此儿戏。

当然,只是猜测,毕竟当年反对太后与永寿帝的,便是吴氏。

因此,这件事的最后便是吴子签五日后离京,发配南境,涉案锦衣卫者,发放抚恤金,无辜丧命百姓者,同样补贴纹银若干。

事情了结,刑部、锦衣卫、大理寺、都察院盖章封册。

太后寿诞如期安排,大典不日后开始。

不满,自然是不满,那些丧命的涉案人员家属纷纷上表,却被拦在门外,置之不理,甚至除罗康平外的校尉力士都被锦衣卫除名,换句话说,他们并不是以锦衣卫的身份牺牲。

真是个笑话了。

但又能怎么样呢,人家位高权重的,哪里能管得了。所谓的大璃律法,也不过是拿来限制平民的条约罢了。

……

雨一直下,似乎从来都不会停似的,豆大的雨点拍击着瓦砾,噼里啪啦作响。

天阴沉沉,遮蔽了天光的云压得地上的人们喘不过气来。

辰时初。

远远的,穿了一袭灰褐色绕针子联珠大鹿纹锦遍地金的陆冉撑着伞走来。

进入卫所,正好与刚起床的张三碰上。

“陆姑娘,来了。”张三擦着脸,打了个招呼。

虽不用想许宴那样来回往返跑着,但卫所只剩下自己一人后,心里与身体上终究有不小损害。

他担负起了照顾宁泽年的任务。

陆冉颔首,收好油纸伞,道:“他还没醒吗?”

校尉张三叹了口气,脸色有些难看:“没,昨个太医来了一趟,还有没有任何结果。已经好几天了,辛苦陆姑娘了。”

宁泽年还活着,这些日子都靠陆冉他们一勺一勺的喂。

“没什么。”陆冉抿嘴,俏脸上的忧色清晰可见。

对于她而言,每日从云莱镖局道这照顾宁泽年不算什么,当时自己受伤的时候,宁泽年也是这么照顾自己,此刻,算是报恩吧。

只是二人的情况截然不同,一直昏迷的宁泽年始终是个不安因素。

随意聊了两句,便往里走去。

卫所不大,很快便到了许宴的房间。

这几日,宁泽年一直都安排在这。

推开虚掩的房门,并没有多想,将粥取出,再打开窗户通气,瞧着外头的雨水,不知想着什么。

她笑了笑,捧着粥走向床榻,突然,在五步远的位置停下。

没有呼吸?

快不上前,一把拉开帘子,在床榻上,哪有宁泽年的身影。

“张校尉!”她来到外头,对着一脸诧异的张三问道:“宁泽年呢?”

“小宁?”张三被问得一脸懵圈:“没有在许百户房间吗?”

他猛然起身,满脸凝重。

而在皇宫,此刻正有一人望着阴沉的天,愁眉不展。

“陛下,明个吴子签就要离京了。”老太监王肖躬身。

“安排好了吗?”永寿帝缓缓出口。

王肖顿了顿,说道:“城外十里地,胡大统领亲自领兵。”

“宁泽年呢?”

“还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