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七跻身八品之列,只是最近而已,体内气运根基不算稳固,故而唐景逸能撑这么久。

可吴子签不一样,仅刚才的那一刀,便让唐景逸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最主要的是,他离着不近。

这位云莱的天才知道,即便是自己全盛时期,也无法挡下这一刀。

宁泽年已经算不错了,仅仅只是被刀气刮破衣裳,并不大碍。

“小宁,没事吧。”罗总旗上前搀扶住宁泽年,打量后者。

宁小旗只是摇摇头,大敌在前,样子还是得装出来。

但事实上,刚才的那一刀直接让他难以稳住体内翻涌的气息,好在今晚没吃什么,不烦翻滚的胃绝对会抗议。

吴子签提着刀,朝着几人缓缓走来,步子很慢,嘴角的戏谑藏不住。

“小子,当年捡回一条命,就乖乖躲在江南多好,没事来京城找我报仇?”他嘴角扬起,眼中尽是轻蔑之意:“来就来了,结果却是拿刀鞘,怎么,是觉得我不敢杀你,还是以为能打得过韩枪,就天下无敌了?”

“可笑,一个连刀都不敢拿的废物,能做什么?”

“我本就是逃犯,身上的命案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搅了我的计划,正好宰了你泄愤。”

宁泽年强忍着胸口的不适,缓缓起身。

吴子签说的没错,自己想拿着一个刀鞘就报仇,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主角光环,什么阴谋诡计都是笑话。

当然,刚才的那一刀也让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即便是用绣春刀,也打不过对方,甚至会很容易就被反杀。

也不知道原主当时是什么想法,竟然敢来京城。

亦或者说,报仇仅仅是他的一个目的而已。

“裴氏……”显然,若要报仇,必须利用裴氏的势力,毕竟在吴氏没有灭门的前提下,只有裴氏能帮上自己。

可这么久了,除了在诏狱那回,裴氏似乎并没有对自己伸出援手。

这京城的种种总是让人捉摸不透,那些上位者总喜欢作壁上观。

言归正传,此时此刻宁泽年已经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或许加上唐景逸能试一试,可后者已经失去战斗力。

不打,不像话,自己来京城的目的就是冲着吴子签,而且这个人还是二十一人失踪案的罪魁祸首,这时候把他放过去,于情于理,不行。

而且,吴子签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边上有人喊着要杀自己,即便这个威胁对自己来说很小,无论是谁,都不会一笑而过,遇上机会,必然会将威胁清楚,很明显,现在就属于这种情况。

他要杀了宁泽年,让自己身后少一个捉尾巴的小娃娃,当然,如果周围几个要阻拦,他不介意一起宰了。

云莱镖局?云莱城主?不过是被困难荒漠之地的蠢蛋罢了。

“小子,跟明天说再见吧。”

他再次举刀,满是刀痕的长刀在火光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长刀挥下,直冲着宁泽年命门。

在这个时候,宁泽年却如同魔怔,站在原地不多不避。

在想什么,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第一次遭遇这种场面的他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是胆怯了吗,不,脑袋发蒙的他竟然有那么一瞬想接上,可手中家伙事已经断了两半,难道用肉体去当长刀?

“宁泽年,躲开!”

“小宁!”

“宁兄!”

“宁公子!”

几人连声呼喊,然而却晚了。

“死吧!”吴子签嘴角轻笑,视眼前少年如尸体。

“锵……”

长刀落下,周围一片死寂。

“嗯?”

吴子签的刀并没有砍在宁泽年身上,那黝黑的长刀停在了半空,与一柄长剑僵持。

而那剑的主人,正是陆冉。

陆冉习剑,是受了唐景逸的影响,打小就跟自己师兄一同成长的她也渴望着剑客的潇洒,只是天赋不如后者,如今只有堪堪四品罢了。

放在平日,四品不过是吴子签一刀能够解决,但此时不同。

吴子签不知道山上还有没有其他高手存在,故而此刻必须以最少的代价了结,于是乎力度少了几分,若不然,这一刀,便能够取了宁泽年二人的性命。

“陆小姐……”宁泽年回过神,看着身前女子,轻声道了一句。

“发什么愣!”陆冉挨着一刀,双臂颤抖,声音也随之乏力几分。

她紧咬牙关,身子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下沉。

四品对八品,无论怎么看都没有反抗能力,陆冉一届女子,能抗这么久,已是不易。

“躲在女人身后?”吴子签并非怜香惜玉之人,纵使陆冉貌若天仙,他也只是呵呵一笑,松开长刀让对方感受到久违轻松的那一刻,竟是一脚踹去,结结实实的命中了后者的腹部。

陆冉猝不及防,腹部受了一脚,顿时感觉五脏六腑都碎裂了一般,喉咙更是一阵酸水涌来,俏脸之上冷汗遍布,身子缓缓佝偻下去。

宁泽年及时搀扶,快速查看陆冉的状态。

重伤!

只一脚。

娇躯躺在他的怀中,呼吸更是微弱,此刻的陆冉接近半死。

“吴子签,你!”

“呵呵。”吴子签笑了笑并没有在意周围几人憎恶的眼神,只是再次举刀,摆在了宁泽年的脖颈处:“小子,这次没人能救你了。”

陆冉美眸紧闭,气息若有若无:“快走……”

唐景逸见自己师妹受伤,本想上前,可被掏空的身体让他无法站起,他撑着剑向前,却无法触及那不远处的刀。。

罗康平艰难爬起,却被吴子签轻易震开。

萧霁看着再次落下的长刀,三品的他帮不上任何忙,只得连声大喊:“吴子签,你敢!”

宁泽年抱着陆冉,情绪低沉。

这大抵是第二个,因为自己而死的人了吧。

不知为何,看着怀中女子的容貌,他似是看见了那个病床上,望着自己微笑的少女,她的檀口微张,好像是在说着什么。

谢谢你?对不起?

不记得了,只是在那日之后,他再也握不住刀。

“对不起……”很轻,他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风声萧萧,山野之中静的让人害怕。

“叮铃……”正此时,山脚处缓缓传来几声轻响。

是铃铛?不,是铁器摩擦甲胄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