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要下雨,娘要嫁人。

这句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在大璃流传开来,细究起来,似乎是宫里头某位贵人所说。

这日,宁泽年整整躺了半天,临近傍晚,总算是将昨夜的操劳被消磨殆尽。

坐在椅子上,他看着面前的茶杯,陷入了沉思。

脑子里挥不去的依旧是那个案子,毕竟无论怎么看,两次袭击的对象都是自己,这点就很怪,但一觉醒来的他还是有个想法。

既然凶手是在做实验,那有没有可能是以自己为免费对象,来试验其作品的实力呢。

这个想法虽然荒唐,但也有几分道理,或许是那日吴府中,凶手觉得他的实力不错,才萌发了这个念头。

反正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宁泽年啐了啐嘴,心烦的很。

北镇抚司的垄断行为,使得即便南镇抚司能够查案,也没法接触第一手资料,更无法当年向钱生二人询问信息。

也不知道姓曹的指挥使是怎么想的。

“哟,醒了,还以为你要睡到天黑。”罗康平走了进来,身上穿着的却是便服。

这是要下班了?可还没到时间吧。

大璃对下班时间不怎么重视,但上班时间以及是否达到标准就极其重视了,要是早退一刻钟,是要被打板子的。

刚要说话,突然听见外头校尉力士们有说有笑的出门。

“这是怎么了?”宁泽年疑惑,大家这么开心,是案子破了?

罗康平擦了擦鞋,随口说道:“没什么,就是今晚许百户请咱们出去吃顿好的。”

“许宴?”

这又是玩的哪一出,许宴怎么就请客了,他睡着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这么多干嘛,赶紧换衣服,晚了没位置。”罗总旗将一身宁泽年的衣裳扔了过去,接着开始活动腰杆。

宁泽年不解的穿上,同时问道:“咱今晚去哪?”

罗康平挺起腰杆,虎躯一震,开口道:“教坊司,内院!”

“教坊司……嫂子那?”

罗总旗沉默一会,接着道:“男人在外应酬,你嫂子敢说什么!”

……

穿越前,原主基本上每两天都会去教坊司,但都只在外院逗留,至于内院,那是连想都不敢想。

毕竟二者姑娘的质量,简直是天差地别。

同样是出来卖的,但人家就是值钱。

咳咳。

不过今日不同,许宴的出面,能让只是校尉、小旗的他们见一见教坊司内院的风采。

内院与外院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外院的姑娘基本只有一个房间,或大或小,有的还是多人间。

但内院的姑娘却是一人一个独立院子,身边还标配侍女,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而在这院子里,一夜最少百两。

宁泽年等人自然是拿不出的,好在有许宴,这位首辅之子从不缺银子。

今日他们所在院子的主人是一位叫做若伊的姑娘。

若伊原名是什么,无从寻起,进了教坊司,要么由礼部随意甩个名字,要么就由教坊司主事取名,至于曾经过往,随之烟消云散。

若伊若伊,倒是有安之若素,秋水伊人之意。

入了院子,迎面就是带着灿烂笑容的侍女,大抵是今日许百户的到来,院中多了不少姑娘,但穿着的却是许百户一贯喜欢的风格。

保守,保守的只能看见几点白皙。

红艳艳的灯笼高高挂着,院中早已备好了美酒佳肴。

山珍海味,占了一半。

“大人好。”

姑娘们齐刷刷的欠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身条婀娜多姿。

不过脸上的笑很假,一看就是做足了功课,知道今日到来的只是写在京城底层苦苦挣扎的小人物。

不过有几人还是发现了宁泽年,心道这帮糙汉子中怎么会有一个长的这么俊的少年。

不经意的投来目光,她们开始轻声议论。

宁泽年等人也不在意其他,校尉们知道自己的身份,能进入内院已经是三生有幸,断然是没有想过与这些貌美的姑娘共度一夜春宵的美事。

“许百户呢?”环顾一圈,宁泽年并没有发现许宴的身影,不由对着身侧的侍女问道。

那侍女并没有掩饰,笑了笑便说道:“许大人在后院与杨主事议事,他让诸位大人喝好吃好。”

“议事?”宁泽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杨颜他是见过的,那可是个美人,三十多岁,大龄剩女风韵犹存,议事,莫非是在……

罗康平推了推身边少年,白了眼道:“杨主事是太后宫里的人,百户寻她,估计是为了恩师。”

宁泽年自然是知道,许宴那娃属于禁欲系,向来只干正事,什么男女之爱,记忆中从来没有听他提起。

“喝酒喝酒。”

教坊司的酒当属上乘,京城花雕,十两银子一小壶,今日这几桌粗略算算都要几坛,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啧啧,许百户破费了。

说话间,众人前头的薄纱缓缓落下,紧接着便是一道倩影出现,那人便是若伊了。刹那间,院中歌声奏起。

若依姑娘翩翩起舞,时而如蝶起,时而如鱼跃,时而长腿勾勒,时而青丝如水波荡漾。

如画一般。

这等场景,着实让在场校尉拍手叫好,连有家室的罗总旗也在歌声舞姿中露出了春哥的笑容。

舞毕,若伊姑娘欠身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众人自然是意犹未尽,纷纷喊着要让其再来一曲。

虽未见其容,却已然被勾了魂魄,这教坊司的姑娘厉害啊。

宁泽年心中暗道,同时喝了口酒缓解心中激荡。

然而烈酒入怀,更是燥热难耐。

屋内。

一舞过后的若伊明显有些气喘。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轻轻抿了抿嘴。

好看。

面色含春,美眸流光,天资玉色,柳夭桃艳。

她取过胭脂在脸颊两侧碰了碰,又挥手示意身边的侍女过来服侍。

她并非犯官之女,也并非战争被掳来的女子,打小就被牙子卖给教坊司的她早已经学会了大半讨男人欢喜的功夫。加上这张好脸,在教坊司中也是混了个五大头牌之一。

“小姐你看这样如何?”侍女插上钗子,问道。

若伊只是点点头,然后侧过身,对着那门边偷摸看着院中众人的少女,打趣道:“小云妍,你要看到什么时候,要不下一曲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