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总算是有了大活的众人早早的便到了南镇抚司。

瞧着比自家设施精良的镇抚司,他们就像是从未见过世面一样,东张西望。

来往的南镇抚司锦衣卫瞧见,嫌弃的避开。

宁泽年倒没什么,毕竟不是第一次来,只是奇怪的,他们都在镇抚司内等了半个时辰,却没有一人过来接待,好歹也是同僚,连这都有上下之分?

许宴已经离开有些时间,说是与镇抚使打个招呼,取块令牌方便行事,但可想而知,不会顺利。

“小宁,你有伤在身,要不先回去,等可以了,我再来找你?”罗康平说道。

“没事。”宁泽年笑了笑,摇摇头。

咬伤虽然还未痊愈,但已经好了大半,并没有太大影响。

二人相视一眼,无奈耸肩。

“罗总旗,难道咱们就这么耗着?”有校尉按捺不住性子,起身就要讨个说法:“大家都隶属于南镇抚司,怎么一个个看见我们就跑,娘内。”

他咒骂了两句,以此来发泄心中不忿。

“张龙,这不是在自个家,注意点。”罗康平忙声提醒。

罗总旗起身看了看众人,他自是知道大伙心头的埋怨,但没有办法,只得叹了口气道:“大家在等等,毕竟是咱们第一次的差事,这件事办好了,咱就能去教坊司吃酒。”

听到教坊司三字,大伙便来了斗志,一个个喊着罗总旗请客。罗康平也是应了下来。

共事了十几年,毕竟是要走了,所谓请客,算不了什么。

正说着,许百户终于是出现了,只是看其脸色并不是很好。

“怎么了?”宁泽年问道。

许百户只是一笑,将手中令牌交给宁泽年,说道:“拿着这个,办起事来也能顺利些,至于接下来从哪开始,宁小旗你决定吧。”

接过令牌的宁泽年愣了愣,“那你呢?”

许宴沉默一会,开口道:“我去趟诏狱。”

“去诏狱作甚?”宁小旗脱口而出。

罗康平倒是一瞬间明白过来,说来也是,他们卫所中除了许宴外,便是他官职最高,故而一切琐事都由他负责,而一些私事,他也是知道一二。

他拉住宁泽年,眼神示意一番,便对着许宴作揖:“百户大人,那我先走了。”

说罢,便拉着宁泽年等人离开。

路上,思来想去得不到原因的他忽然想到了昨日在诏狱外,许百户的反常,他忍不住问道:“罗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罗康平倒没有想着隐瞒,他见周遭没有闲人,开口解释道:“许百户的恩师在诏狱。”

许宴的恩师?

宁泽年有些惊讶,许宴是何等身份,首辅之次子,学生都这样了,他的老师能是一般人吗。

地位人脉,怕都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倒是与吕墨庄差不多,不过对方是锦衣卫指挥使的老师,因为这层关系,能让他诏狱的日子过的好受些。

怪不得许百户要去诏狱,原来是看望老师啊,只是诏狱毕竟是诏狱,即便他身为百户,也没有权力进去,至于首辅之子的身份,在那派不上用场。

“得了,咱们也别想太多。”罗康平笑了笑,接着道:“小宁,接下来咱们去哪?”

宁泽年回过神,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我家。”

目的性很强,尤其是在得知张士贵那蠢蛋没有搜查过之后,更是要去看看。

只是隔了一天,不知道线索还能保留多少。

众人点点头。

不多时,几人便到了宁泽年原先所在的街巷。

是因为那夜的大战,王二将整条街道都破坏了个遍,而又因为此处偏僻,没什么人居住,故而一整日过去了,也没人打扫现场。

不过这却是个好消息。

看着面前的狼藉,校尉张龙出口道:“这地方成了如此模样,能查到什么吗?”

说实话,宁泽年也不敢确定,毕竟中间隔了一天,若是那夜吹笛人返回将可能的线索清理,那他们今日就算是白干。

而且锦衣卫也并非都是张士贵之流,他能够看得出,有几处明显的痕迹残留,但因为缺少一定的侦查手段,加之重心都放在王二与钱生的身上,导致他们并没有过多仔细的搜查。

当然,宁泽年不一样,作为当事人,他知道许多其他人不知道的细节。

倒是有些奇怪,自己既然身为当事人,为何没有对自己进行审问,借此来得到有价值的信息呢。

他摇摇头,且当是昨日受了张士贵的忙吧,让自己少了些麻烦。

一众校尉力士们也不在多说,在他们看来,大家伙不过是走走过场,无论这案子查得出亦或者成了悬案,对他们并没有影响,无非是能不能领一份赏钱而已。

多年的闲散让几人早已经习惯。

他们各自散开,在整条街上寻找着可能的痕迹。

宁泽年也没有在原地杵着,或许是为了感谢昨日许宴出面,他倒是打算破了这件案子来感谢后者。

算是报答,但更多是想让自己在离开时少些负罪感。

他径直走到被一根竹棍刺穿了的牌楼前,看着自己的杰作,倒是有些震惊。

没想到自己有这般实力。

一跃跳了上去,他扫视着整个牌楼。

前朝的建筑,十几年没有经过修缮,早已经败落不堪,那两盏照明的灯笼如今也只剩下了架子,摇摇欲坠。铭刻在上边的街巷名字也早已经被腐蚀,看不出个模样。

实在难以想象,这片大陆最繁华的都城,竟然会有如此破落的地方。

不算小的街道上,只有寥寥几个住户。

他抬头看去,在牌楼上倒是可以清楚的看见自己的位置以及那个打斗的地点,相反,下边则看不到上头。

“位置选的不错,坐可看戏,退也方便。”

饶是他在这住了将近一年,也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看来这个人先前做了不少准备,再回想那夜的情况,想来袭击也是蓄谋已久。

“小宁,可有发现什么?”罗康平站在底下,抬头问道。

宁泽年摇摇头,正要回答,突然瞥见了一抹痕迹。

是一抹土,准确来说,是一抹夹在裂缝中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