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飘随光而来,幽幽香风萦绕鼻尖。

许南歌莞尔一笑,檀口开合:“你我姐弟,三秋不必多礼。”

看的出来,许百户虽然一心想把自己老爹送进诏狱,但对他的这个姐姐,可是尊敬的很。

不过话说回来,许南歌确实是美人,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字都尽显女子文雅风范,尤其是那笑,如清晨之曦光照人心脾,如冬日之火光暖人胸膛,如花圃中淡色润人双眸。

她虽不是绝美,但那气质是所谓网红无法比拟。

“这位是?”瞧见了一旁的宁泽年,许南歌问道。

许宴说道:“宁泽年,我的……好友。”

听到好友二字,不只是宁泽年,连许南歌都不由惊讶,后者像抚摸小孩子一般踮起脚尖抚一一把许百户的头,说道:“我家三秋有朋友了,难得啊。”

的确难得。

宁泽年心里吐槽。

平日里的许宴一直摆着副臭脸,生人勿进的样子自然是独狼,除了自己,谁愿意接近他。

虽是被这么抚摸有些不适,但许百户并没有躲闪,而是不留痕迹的低下点身:“阿姐,我已经二十二了。”

“那又如何,你在我眼里,不还是个孩子。”许南歌说道。

话没错,许宴生母离世早,一直都是她照顾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事实上,若非她,许宴早就死在了许家内部的明争暗斗中。

许家几个孩子年级差不多,许宴二十二,许南歌二十四,许二公子二十三。

不过话说回来,二十四的许南歌还未嫁人,在大璃确实有些特殊了。

但事实上,作为内定给献王王妃的她哪有选择的机会。

世家的女子,向来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许宴深知这点,故而也因为如此,对那位许首辅多了几分怨恨。

献王不过二十出头,弱冠之年,可许南歌已经二十四,可想而知,即便二人成为夫妻,婚后的生活对这位许大小姐会是多么痛苦。

宁泽年管不了这些事,此刻的他心里倒是在YY,若是能将许南歌这样的女人当做媳妇,可谓是人间一大幸事。

“如何,这次的诗会还行吧。”许南歌问道。

“还行。”许宴随口回答,“每次不都一样,阿姐,下次你还是换个人吧。”

许南歌笑了笑,“这不是想让你多认识人吗。”

“一帮贪图名利的所谓才子罢了。”宁泽年补充一句。

听罢,许南歌脸色瞬间变化,是担忧,也或许是愠怒。

她忽然注意到,宁泽年身上的衣裳:“这件似乎是爹送你的那身吧。”

许宴点点头,没有说话。

深知自己弟弟与自己父亲间矛盾的她也没有在这件事上追究下去,只是叹了口气,道:“宁公子,你是三秋的好友,所以有些话该讲不该讲,是得知道的。”

“你得罪武者不过是一顿打的事情,但这话若是被今日在场的才子听去了,你可知自己的后果。”

“宁某悉听教诲。”宁泽年说道,心里却是低估:“若是有必要,我不介意来个舌战群儒。”

这些年许南歌母亲的角色做久了,说起话来难免啰嗦,他也不愿意听下去。

他笑了笑:“宁某还有事,告辞。”

说罢,快步离开。

许宴倒是想与自己姐姐多呆一会,但看了眼朝着他们走来的马彦毅,不愿意与这些才子交流的他也是告辞离开。

如此,许南歌也是无奈一笑,沉默摇头。

许三秋,还是老样子。

“唉,许公子怎么走的这么匆忙。”马彦毅问道。

知道原因的许南歌只是轻轻笑了笑,问道:“马编撰怎么了,这般急急忙忙的。”

“倒没什么大事。”说着,马彦毅取出一份手抄版:“这是今日的诗。”

许南歌打开,先是粗略一眼,便是被那首诗深深吸引。

素来在家无事的她自然以诗文为伴,故而仅仅一眼,便能看出这首诗的惊艳,她忍不住发问:“这是哪位公子写的?”

马彦毅也没有藏着,解释道:“是今日许公子带来的那个小旗官所写。”

“小旗官?那不是锦衣卫吗。”

“是的,唉,那位公子呢,怎么没看见,马某还想与他交谈一番。”马彦毅四处张望,没有瞧见宁泽年身影,脸上不由露出遗憾表情。

而许南歌则是看着宁泽年离去的方向,美眸中不知在想什么。

……

此日傍晚。

今日竹林小筑中所产出的诗篇终是经过层层审查,由皇帝身边的秉笔太监呈递着送到了御书房中。

恢弘的宫殿点亮了一盏盏明灯,与漫天晚霞交相辉映,犹如一幅旷古的画。

御书房中,一片寂静。

老太监领着小太监悄然而入,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小太监照例将诗篇摆在案几上,接着在老太监的指示下退了出去。

见殿中没了人影,老太监这才取出火折子,将那些灯一一点燃。

这本不是他的工作,但他们这位皇帝陛下不喜欢在自己做事时有太多人呆着,无奈,只得亲力亲为。

他走到偏殿,对着帷幕后盘坐在蒲团上的那人说道:“陛下,今日诗会的诗送到了。”

听到声音,永寿帝吹了吹手中物件,接着拿着锉刀继续忙活,从头到尾,只哼了一声:“嗯。”

什么意思?半头华发的老太监早已是宫中老人,对于这些潜台词,明白的很。

没有停留,他弓着身退了出去。

许久,永寿帝似是累了,将手中金属摆件放下,慢步走到书桌前。

看着面前整齐的纸张,略显疲惫的皇帝随意翻开。

也正是这个时候,那第一首诗映入眼帘。

“王肖!”

王肖便是那老太监。

“陛下!”王肖快步进门。

“这首诗是谁写的!”永寿帝问道。

老太监看了看,接着在沉思片刻,回答道:“回陛下,马编撰说是锦衣卫的一个小旗,名叫……宁泽年。”

“宁泽年……”永寿帝念叨一遍。

王肖不明所以,一时间开始猜测起来。

但永寿帝只是摆摆手,看着面前的诗。

待到殿中再次无人,他提起笔,缓缓停在诗的最后一句。

顿了很久,方才动笔,在那“京师”二字下方添了两字。

白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