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璃都城,教坊司。

宁泽年缓缓睁眼,突如的天光惹人晃目,沉沉的醉意让他久久无法分辨眼前是否真实。

这是哪?

堆放整齐的柴火是整体的摆设,粗糙的土墙看上去就无比寒酸,正对着他的木门大开着,空气中不断传来的是一股夹杂着淡淡胭脂味的怪异味道。

像是针在脑海中搅动了一番,宁泽年回过神。

我穿越了……

记忆组成的图画,强行塞入他的大脑。

宁泽年,字少禹,大璃江南人士,几年前流浪到了京城,阴差阳错之下,进入了锦衣卫,成了小旗官。

这个世界的锦衣卫并非都是世家弟子,其中自包括了不少民间的异士。而他呢,明面上是个官,却极其边缘,每月除了领十几两的俸禄外,基本没有存在感。

父亲是商人,母亲是贵人家的小姐,可惜早年前双双离世,只留下了京城里小小的一处院子……一想到这,宁泽年稍稍欣慰。

众所周知,父母双亡,家里有房的男人都很抢手。

“没想到穿越了,还是个锦衣卫,可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睡在柴房?”宁泽年低头看了看身上略显脏乱的飞鱼服,有些牙疼。

通常来看,锦衣卫可都是威风凛凛,飞鱼服绣春刀,那可是让无数达官贵人闻风丧胆的存在,虽说宁泽年并非什么核心人物,但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消化着脑海中溢满的记忆,不多时便明白了。

他所在的朝代并非以往记忆中的某一个,应该是平行世界,大璃,也就是此刻所在,便是这片大陆最强大的国家。

同记忆里的朱家相似,锦衣卫的设立也是为了给皇帝办事,“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当然,也包括了侦察、逮捕、审问、查案等。

比如今日。

大清早的教坊司死了个官,分管此片辖区的许百户便早早的带人前来,毕竟是教坊司,皇家地方,容不得马虎。

而好巧不巧的,宁泽年,也就是前身昨个儿就是在教坊司过夜,更巧的是,那死去的官员正是在他隔壁,好家伙,在同僚冲门而入的瞬间,原主当场愣住。

社死。

至于为何被绑在柴房,则是因为许百户问话是,原主一问三不知,惹恼了那位大人,加之渎职等罪,当即判了个死罪。

先斩后奏,毫不讲理。

宁泽年苦笑,想挠挠头,被紧缚的双手却让他动弹不得。

“这刚穿越过来,就要被砍头,不带这样玩的。”暖煦的阳光照在身上,他却不由后脊发凉。

太难了,渎职、风气不正,又是嫌疑犯。

这锦衣卫素来是不讲道理,许百户虽是空降,但脾气不好,又是年纪轻轻,还真的会砍了他,以儆效尤,杀一儆百。

这好日子还没过几天,教坊司的姑娘什么味道更是没尝过,就这么死了,舍不得。

“系统爸爸,你在吗?”

宁泽年右眼皮跳了跳,细细听着空气中可能存在的声响,但许久过去,只有乌鸦叫唤。

“不是吧,没有系统,惹到了上司要被砍头,这是穿越还是找人背锅!”他费力的想要起身,但锦衣卫的捆绑手法过于扎实,根本无法挣脱。

“唉……”叹了口气,宁泽年仰头看着天花板,此时此刻的他只能想到一个办法。

破案,将功抵过。

然而,谈何容易。

虽然昨夜原主离着案发地点最近,可彻夜酗酒的他完全没有听到半分动静,更别提是否看到杀手的样貌。所以,完全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最关键的是,因为宿醉的原因,对于这个案子,他甚至连基本信息都没有,任凭他又通天本事,也没法凭空捏造一个出来。

要不跑路?

偷摸扫了眼院子,大伙都在前边办事,没人在意柴房还有个小旗官。

然而跑了能去哪,以锦衣卫的能耐,自己又对这个世界人生地不熟的,怕是还没出城就被逮回来了,到时候先去诏狱走一趟,生不如死。

“难道真的要死了吗?”宁泽年对穿越古代这种事的美好幻想瞬间成了泡影,死亡降临,任何骚话都是唾沫星子,毫无卵用。

“咕咕。”时值正午,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宁泽年咽了咽,心里开始盘算起自己的断头饭会有几根鸡腿。

这时,屋外传来断断续续的脚步声,风声箫箫,不多时便是一人出现在他面前。

“小宁,醒了?”

来人依旧是一席飞鱼服,腰间的绣春刀有些老旧,年纪较大,满脸胡渣,人看上去倒是老实,尤其是此刻其手中捧着的热腾饭菜,登时吸引了宁泽年的注意。

“罗……罗叔,这是断头饭?”

罗康平,是宁泽年的同僚,在锦衣卫中资历不小,官职总旗,虽只比自家高一阶,但在南镇抚司中某些百户见到他也得拱手打个招呼。

听到宁泽年的话,罗康平愣了愣,原本老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化为一抹可惜:“小宁啊,先吃饭,一会我替你向许百户求求情,都是一个卫所的,不至于真……”

罗康平欲言又止,叹声道:“你别怪许百户,今晨时候,东厂魏公公派人来,对着百户大人就是一顿臭骂,他心情本就不好,又撞见你在这厮混,唉,而且我们忙了一天,这案子也没半分进展,此事还传了出去……”

熟识宁泽年的人都知道,原主就是个连鸡都不敢杀的废柴,自然不会将他联想到凶手上去。

宁泽年咀嚼着肉脯,凝眉道:“对了。”

他可不想坐以待毙,这事要真没个接过,怕是真会一命呜呼。

罗康平抬起头,一脸疑惑,心想这小子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罗叔,你跟我说说案子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