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里面,辛君衍自然是没有好日子过,天牢里头的狱卒们显然早已得到了有些人的特别关照,所以对于他的事情十分上心,看管的死死的。
辛君衍倒是也没有逃跑的意思,因为吉光的特别照顾,倒是也没吃多少苦头。
秋风寒凉,辛君衍徐倚在墙角儿的位置,仰望着窗外投过来的微弱光芒,脑子里思绪纷乱。
这一次东郡已经拼尽全力,若是还不能保全,那便都是天意了。
思量之间,过道的方向传来狱卒讨好的声音:“公主殿下,仔细脚下。”
是公主,辛君衍忙是站起身来。
李云萝抬手去掉斗篷的帽子,狱卒赶紧上前打开了牢门。
不过区区几日未见,眼前之人已经憔悴不少,李云萝脑子里恍惚之前,又是想起前世他也是一样的囚服加身,想想最后的结局,李云萝不禁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此处不是公主该来的地方。”辛君衍望着李云萝的方向,咧嘴一笑。
“驸马且忍耐几日,我不会任由驸马待在这种鬼地方。”李云萝上前握住辛君衍的手道。
对方温柔的笑看着李云萝:“公主不必为了我的事情忧心,所有筹谋都已经做好,若还不能自救,那便都是天意了。”
“我明白这世上从来没有十分把握的事情,可驸马忘记了,你还有我。”李云萝抬起脸来,眼底深处又是显出那种熟悉的恨意,“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天意,尘世间,最变幻莫测,最糊弄众生的便是天意。”
“公主教训的是。”辛君衍一如既往的顺从她的话,“是我糊涂了。”
李云萝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和缓了些许:“今日我过来,是告诉驸马,无论身在何时何地,都要好好保护自己。”
“好。”辛君衍颔首。
对方又是转过身,把带过来的几件衣裳递给他,免不了又是仔细叮嘱了几句,才恋恋不舍的出了天牢。
冷风吹拂着李云萝的衣裳,周身顿生寒意,置身于熟悉的京城里头,这是李云萝第一次感觉到寒冷。
李云萝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皇宫的方向策马而去。
按照父皇的习惯,此刻应该是在御书房批阅奏章或者是召见臣子,李云萝沿着熟悉的宫道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立在门口的石公公远远的瞧见李云萝,飞奔的上前拦住:“公主殿下,这皇上如今正忙着你,公主要不改日再来吧。”
“看来你眼里越发的没有本公主了,是不是以为东郡要倒台了,就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李云萝早看他不顺眼,语气自然不善。
石公公吓了一跳,赶紧赔笑:“公主殿下误会了,奴才岂敢有这个心思,皇上都说了,无论东郡如何,公主都是无罪的。”
“既然如此,还不滚开。”李云萝心情坏得很,一把将他推到一旁,径直的跨过了御书房的门槛儿。
刚进门就听到耳畔一声怒吼:“不是说了,朕谁都不见,谁这么大胆子。”
李云萝甚少见到父皇这般暴怒,闻言也是一愣,但没有立刻开口。
皇上回过头来,看到立在门口的人影儿,四目相对,面色略缓和了些:“上回听太医说,你身子失调,要好好休想,怎么还跑到宫里头来了。”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已经没事了。”李云萝说着弯腰捡起地上的奏章,双手呈了上去。
看着眼前规矩守礼却又透出几分小心翼翼的李云萝,皇上心头百般滋味儿。
他握着李云萝的手,叹了一口气:“云萝,朕都说了,东郡的事情,与你无关,你无须再理会就是。”
“可儿臣已经嫁到东郡了,东郡的事情,又怎么会和儿臣不相干。”李云萝抬眸看向父皇的脸,泪光盈盈。
“你虽嫁入东郡,却只在后院,这些打仗的事情,你如何知晓。”父皇还在为她找借口,李云萝心头滋味复杂。
“父皇。”李云萝抽回自己的手,拿袖子擦了擦眼睛,“云萝今日前来,是想亲口问问父皇,在父皇心里,可相信东郡的忠心?”
对方闻言转过脸去,避开李云萝的目光,朝着几案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这些朝廷之事,岂是你能过问的。”
顾左右而言他,李云萝心思又是下沉了几分:“父皇既然不肯回答这个问题,那儿臣之前写给父皇的书信,父皇想必早就收到了吧,可儿臣至今都没有收到父皇只字片语的回复,这是为什么?”
皇上止住了脚步,顿了顿,才道:“你也看到了,朕每日都有这么多奏章要看,你的那些不过是家书……”
“父皇。”李云萝哽咽的打断他的话,“父皇不是没有看,父皇是不想回复儿臣吧。”
“云萝。”皇上怒吼转身,双眸严厉的瞪着眼前的李云萝,“朕说过的,朝廷之上,你莫要过问。”
“父皇,儿臣现在过问的是家书,是家事……”
李云萝话音未落就被皇上厉声打断了:“皇家无家事!”
外面一阵狂风刮了过来,把院子里头的架子掀翻在地。
皇上回过头来,目光再次看向李云萝满是泪痕的脸:“云萝,你自幼便是父皇最疼爱的公主,是不是?”
李云萝抬起满是泪珠的眼眸,回望着父皇满是期待的目光:“父皇若当真疼爱儿臣,便请父皇此刻就告诉儿臣,对儿臣信中所言,如何看待?”
说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见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女儿,今日竟这般执迷不悟,胆大妄为的忤逆自己,皇上脸上又是一怒,几大步跨到李云萝的面前,伸手颤抖着指着她的脸:“冥顽不灵,冥顽不灵。”
李云萝用力的合上眼睛,任由眼前的父皇狂怒咆哮,只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
良久,皇上才勉强平复住心头的怒气冲天:“你以为就凭你上呈给朕的那些,就可以一力保全住东郡吗?东郡如今所犯的可是祸及万千百姓的大罪,你知不知道。”
“父皇,到底是东郡犯下了祸及千万百姓的大罪,还是父皇要把这祸及千万百姓的大罪强按在东郡的头上,父皇心里比谁都清楚。”李云萝大胆的抬起头,看向父皇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