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狄国的人,那上官追是什么人?安康部落的人?”李云萝回望着上官追的脸,心里升起一阵希望。

若他是安康部落的人,那距离狄国进攻安康的真相,不是又近了一步。

“看他们对上官公子赶尽杀绝的模样,倒是极有可能。”绿屏同意点头。

“既是如此,那我们便更不能丢下他不管了。”李云萝道。

流星凝了凝眉头:“是安康部落的人自然是好,但是他也有可能是东越人。”

一听东越人,李云萝和绿屏都是一愣:“东越和狄国不是合作无间吗,怎么会……”

流星摇头:“公主可还记得,当日随简王殿下书信而来的那副东越响马的画像,虽轻纱遮面,看不清面容,可腰间的装饰,却像是一把短刀,和这位上官公子十分相像。”

李云萝和绿屏都是一阵惊骇,李云萝闭目回忆了片刻那副丹青,也是眉心拧紧。

可东越响马为何会和狄国突然翻脸了,而且招招致命,这其中到底什么原因,李云萝想要弄清楚,或许更能解决东南边患。

“你的话我记住了,不过这些都是猜测,既然我们有缘遇到上官公子,一切待上官公子清醒之后,再做打算吧。”

见李云萝下了决心,流星虽然担心,也只多说无益:“既然公主殿下已经决定了,属下自是听从公主吩咐。”

带着昏睡不醒的上官追,行动自然更加缓慢,这几天又是雨势越发的大了,李云萝看着南湖之上,已经是波涛翻滚。

李云萝主仆几人果然按图索骥,顺利的在隐匿的山洞之中,查找到了狄国未来得及撤走的辎重粮草。

火堆旁边,绿屏指着眼前的地图道:“公主,我们烧了这几处的辎重粮草之后,狄国的散兵游勇一下子减少了不少,看来守护这些辎重也是他们留下来的任务之一。”

李云萝点头,想了想,又是凝眉:“我们既然疑心这上官追是响马头子,可为何这些时日,这狄国的人突然又安静下来了,竟然放过了他,还是我们猜错了?”

绿屏回望了一眼上官追昏睡的洞口,蹙眉道:“或许是人手减少了,自顾不暇,毕竟追杀东越的人,有的是机会,要是深陷东郡不能抽身,那就麻烦大了。”

李云萝也是觉得有道理。

流星从远处快步奔了过来:“公主,流光从五公子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他们已经顺利潜入狄国了。”

“很好。”李云萝眼睛一亮,“我看这次狄国是要乱上一阵子了。”

“是。”流星也是点头,“只可惜,东越人实在可恶,两次计算大成,竟然都几乎全身而退,未免太便宜他们了,我不相信他们已经被狄国人杀光了。”

“不是杀光了,便是逃走了。”绿屏接口道,“他们对地形那般熟悉,肯定跑的更快,只是这上官公子若当真是响马头子的话,为何会滞留到今日。”

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回过头,瞧见上官追已经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公子醒了?”众人见他醒来,略松了一口气。

对方似乎有些迷迷糊糊的,环顾了几人一眼,才道:“多谢各位多次相救。”

“那是自然,你被黑衣人一路追杀,我们的确是多次相救。”

对方咬咬嘴唇,随手扶着旁边的石头,欲言又止。

“上官公子知道黑衣人的身份?”流星走上前来。

“能在此处横行霸道之人,除了狄国的人,还能有谁。”上官追回答的倒是坦诚。

“公子坦诚,我们也猜测他们是狄国的人,只是我们想请教公子,为何他们要派那么多人追杀公子?”流星紧紧注视着对方的面孔,诘问道。

对方抬眸看向眼前几人,嘴角儿忽然微微笑了笑:“因利而聚,因害而散,并不奇怪。”

“公子这话是何意思?”流星打量了他几眼,想起绿屏形容对方武艺高强,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上官追目光滑向李云萝的脸,伸手探向腰间的短刀。

绿屏赶紧护在李云萝身前,对方将短刀丢在地上,才道:“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们猜的不错,我便是简王画像中人,东越响马头子上官追,也是东越凌王图追!”

此话一出,众人一惊。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是东越人,还是东越的皇子。

想起东越人将辛君衍害到如此地步,李云萝就火气一冲,拔剑指向上官追:“害驸马沉船南湖的,在广陵掠我大成百姓的,都是你?”

对方看着李云萝的脸,良久才点了点头。

李云萝一咬牙,又是走近一步:“传言,狄国攻破安康,是你预先在安康为细作,绘制详尽地图提供给狄国,所以安康才惨遭攻破?”

“不错。”上官追直视着李云萝的脸,也是承认点头。

看着眼前的少年,李云萝心头滋味复杂,自己的一时的恻隐之心救下的,竟然是坑害自己驸马的帮凶。

对方看向李云萝眼里的恨意滔滔,道:“在公主眼里,东越人一定是卑鄙无耻,唯利是图,为虎作伥之徒,可公主是否思量过,世间事皆是有因才有果,我东越人也并非生来便是如此……”

“上官追,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李云萝截断他的话。

上官追脸上冷冷一笑:“我没有狡辩,我只是言明实情,东越和广陵,和狄国,和安康都是毗邻而居,可无论是广陵,狄国,还是安康,都可是随时将东越踩在脚下。”

“胡言乱语,狄国如何待东越,本公主不知道,但是广陵,安康对东越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这次你们接着放牧之便,突袭广陵,难道还是我们的错?”

对方闻言忽然哈哈大笑,道:“井水不犯河水?若当真如此,为何我们东越年年洪水泛滥,水泻千里,难道当真是天灾吗?”

“洪水泛滥,不是天灾又是什么?”李云萝楞了。

上官追伸手一指地图的方向:“公主殿下不是随身带着地图,东南多雨,年年水患,安康,广陵却修筑堤坝,开凿河道,却将境内洪水引至地处下游的东越,年年如此,我东越百姓因此死伤无数,这难道不是大成的错。”

几人垂眸看向面前的地图。

见李云萝低眉看向地图,上官追复又道:“因为洪水引流,我祖父,父王都曾多次上书大成皇帝,恳请大成皇帝将洪水引至南北湖中,甚至东越百姓可以充当河工,修筑堤坝,可便是如此,大成皇帝依旧置若罔闻,视我东越百姓性命如草芥,我东越人岂能不恨?”

这番话倒是她第一次听说,李云萝震惊之余道:“所以你们就伺机报复,潜入大成绘制地图,提供给敌人,毁我大成边地,你如此,也是一样置我大成百姓性命如草芥。”

对方看向李云萝的脸,眉心飞快的皱了皱,忽然又笑了:“我倒是魔障了,公主和我立场本不相同,果真是多说无益,罢了,我这条命既是公主所救,公主拿去便是。”

说完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