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院子,就瞧见前面不远处,一个哭哭啼啼的身影儿,正朝着前院的方向飞奔而去。

“你看前面那个是不是许氏?”李云萝懵懂的看了眼绿屏。

绿屏也是凝眉点头:“好像是。”

不好,这六公子刚回来,许氏就苦成这个模样,只怕是不好。

来不及多想,李云萝又是加快了步子。

果然,还未走进前院,就隐约听见军杖和许氏哭喊的声音。

看来是上了家法,李云萝心里一个咯噔,进了院门,里头的人看到李云萝,都是略理了理衣裳,准备行礼。

李云萝挥手制止他们:“到底怎么回事,这好端端的,怎的上了家法?”

许氏脸上涕泪横流,却不敢上前求情。

东郡王辛世屿皱皱眉头,走上前来:“回公主殿下,君陵行事鲁莽,连累了定王府,所以今日才行家法。”

“六公子护送谷公子回宜州,怎的会连累了定王府,到底怎么回事。”

对方眉心更拧紧了几分:“小满本是贱籍,他竟然在半路教授小满习武,被周国公逮了个正着,大姑娘为了不连累东郡和定王府,便一口咬定小满是他们在半路捡来的,所以也一同被周国公的人拿下了。”

原来如此。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责罚已是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要好好筹谋如何对付容德!”

辛世屿道:“公主所言极是,此事王府是该好好筹谋,但是这君陵行事鲁莽,不计后果,却也不能不责罚,继续行刑。”

一旁的许氏闻言,又开始哭大声了。

虽然李云萝十分讨厌妇人遇到事情就哭哭啼啼的,但是也的确不想看着辛君陵这般挨打,想了想,又接着道:“慢着,王爷说的是,只是容德既然扣下了大姑娘和谷公子,肯定还有下一步计划,他这如此凑巧的出现在谷公子回府的路上,分明是处心积虑,不如将六公子剩下的责罚先记下来,让六公子先去打探他们下一步的计划,将功折罪。”

辛君衍闻言也是第一个站了出来:“父王,公主说的是,眼下我们尚不知他下一步的计划,六弟身手最好,不如就由他先行打探。”

众人见状也是纷纷上前求情。

“公主说的是。”

“请王爷早做定夺。”

既然李云萝亲自开口为辛君陵求情,而且这个折中的法子也并非不可行,想了想,道:“既然公主殿下吩咐,臣自是不敢不从。”

说完又是对辛君陵道:“还不快多谢公主殿下。”

许氏连忙伸手去扶大汗淋漓的儿子,准备下来谢恩。

李云萝挥手道:“本公主不在意这些虚礼,六公子即将远行,快去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说完便是大步朝内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把周牧叫过来。”李云萝脚步未停的吩咐绿屏。

绿屏来不及多问,赶紧点了点头,依言而去。

刚写完信,周牧已经进了院门。

李云萝亲自封好信封,郑重吩咐道:“你亲自去一趟福王封地,亲手把这封信交到灵瑶手中,让她务必按照信中行事,越快越好,另外,一定要好好看住定王,莫要轻举妄动,还有,飞鸽传书给子辰,让他留意京城动静。”

“是。”周牧收好信,没有多问一句,就朝着门口的方向飞奔而去。

刚松了一口气,瞧见辛君衍走了进来。

“公主急匆匆的吩咐周将军出门,难道这么快就已经想出了解救之策了。”

“哪里有这么快。”李云萝摇头,“只不过,有十中之一的机会,也不能放过罢了。”

辛君衍坐了下来,沉默了片刻道:“那公主的意思是,你手中的法子,并没多少胜算。”

“贱籍本来就是不肯归附朝廷,或者重犯之后,这些人本就为朝廷所不容,所以才沦为贱籍,我只是以为,第一代人因为对抗朝廷,受此重罚,情有可原,可若是祸及后代,永世不得脱离贱籍,未免太不公允,只是,昔日里我也曾对父皇提及此种想法,虽未被父皇当场斥责,但明显不悦。”

听她这么一说,辛君衍眉心一凝:“既然如此,公主此番为何还要为他们一试,岂非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我知道。”李云萝也是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福王叔身前也曾和父皇提及过,父皇似有所动,但是最终因为福王叔过世,此事就不了了之了,此次小满落到他们手中,又因为贱籍的事情,累及定王府,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原来如此。”辛君衍似是回忆片刻,才道,“此事,我也略有耳闻,福王封地也是番夷部落杂居,封地之中,贱籍颇多,其中的疍户水性极佳,福王曾破格在他们当中选拔了一批少年,训练水师,似乎战功显赫,后来福王趁着论功行赏的机会,向皇上坦城了此事,为他们求得了脱籍的恩典。”

“是。”李云萝没想到,他竟然也知晓此事,“驸马对此事了解如此详尽,莫不是驸马有了什么想法?”

辛君衍笑点了点头:“公主可还记得,我曾说过,世上万物,只要能明码标价,都不是什么难事,既然当年福王可以利用疍户的战功,替他们脱离籍,可见在皇上心里,贱籍也是明码标价的。”

“不错,子辰也是乐户出身,如今也是凭借战功,封为宣威将军。”李云萝见他这么一说,便知他心头有了计较,“既然驸马对此早有准备,那为何方才眼瞧着君陵挨打都不曾向前求情。”

“君陵的确触犯家法,这军棍也是挨的不冤,而且,此时六弟被责罚……”说到此处,辛君衍顿了顿,意味深长的打量了李云萝一眼,才接着道,“公主又是一向心疼六弟,料想你得到消息,肯定会赶来求情的。”

李云萝早已经看出他有意吞下的那已经到了嘴边儿的那句话:“驸马几时说话如此含蓄了,驸马是否是想说,君陵这次触犯家法,也是因为小满,而无论是小满当日入府,还是最后跟随谷公子离府,都和我脱不了干系,此事我不应该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