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是一阵惊呼,却无人上前,李云萝刚要上前搀扶,先前的女人已经抢先一步,但是瞧着手忙脚乱,显然不会包扎伤口。
几人这才发现,女人竟然是孤身一人。
李云萝见状示意绿屏上前帮忙。
女人感激的对李云萝点了点头。
待包扎完成,血很快就染红了帕子,李云萝上前查看,见孩子头上鲜血直流,面色惨白,便是道:“这模样不看大夫如何止得住血,我们府邸就在前面,先上马车回府邸瞧瞧,夫人以为如何?”
对方略思量了片刻,才抬头道:“不瞒姑娘,此处距离我母家不远,只是我此行仓促,不知可否请姑娘捎带我一段,我将这孩子带回我母家诊治。”
“也好。”李云萝点了点头,绿屏上前搭把手,二人一起扶着孩子朝前上了马车,才开口道,“不知夫人的母家是哪座府邸?”
对方笑看了李云萝主仆一眼,才道:“去东郡王府!”
此话一出,眼前的二人差点儿惊掉了下巴,绿屏还以为听错了:“夫人是说要去什么地方?”
“东郡王府。”女人伸手扶着怀里的少年,只当是眼前二人不认得路,“出了这条街,再右拐便是了。”
这条路果真是去东郡王府的,李云萝主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她母家是东郡王府,看她年纪,该是二十四五的年岁,太夫人此生只得四子,眼前这位莫不是已经出阁的大姑娘或者是二姑娘。
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再问,只对马夫喊了声:“去王府。”
二人只是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王府门口。
三公子在门口刚要上马,却被几个侍卫和桂英嬷嬷死死的拉着袖子,看来是今日太夫人的事情漏了陷儿。
正在闹腾之间,瞧见李云萝下来马车,几人赶紧松了手,上前行礼。
扶着孩子的女人这才一脸惊诧的看向李云萝:“公主,你是南安公主?”
李云萝含笑点头。
对方刚要行礼,李云萝便是挥手道:“先救孩子要紧。”
说完便是挥手让三公子上前帮忙,几人上前先把孩子抱回了院子。
对方这才上下打量了李云萝几眼,笑道:“听闻四弟尚了公主,臣妇山高路远,也未及回府,今日才如此失礼,还请公主殿下勿怪。”
李云萝还未说话,桂英嬷嬷已经走上前来,目光上下仔细打量着女人的脸孔:“这,这是大姑娘回来了?”
“嬷嬷,是疏华,多年不见,祖母可好?府李可都还好?”
“好,好,都好。”桂英嬷嬷拉着辛疏华的手,眼里竟然泪光盈盈的,“这些年,太夫人一直念叨大姑娘,今日瞧见大姑娘回来,定然欢喜。”
对方也是连忙扶着她的手,话起了家常。
竟然是大姑娘,大老爷大夫人都是早逝,大公子也早早夭折了,这大姑娘是大房唯一的血脉了,这大姑娘自小就长在太夫人膝下,自出嫁后多年未归。
只是此番回来,又是孤身一人,定也是外面过的不容易,李云萝不由得略略心酸。
他人叙话,李云萝自然不必上前凑热闹,入府之后,转了个弯儿,径直的朝着张太医那边走了过去。
房间里头的张太医正在清洗伤口,三公子立在一旁:“不过是个孩子,怎的伤成这个模样,谁这般狠心。”
张太医仔细检查着伤口,只叹了口气:“这伤口倒像是自己摔伤的。”
“小小孩童,竟会把自己摔成如此?就更奇怪了。”三公子似乎不相信他的话。
“哎。”张太医叹了口气,就看到李云萝走了进来。
“张太医,他的伤如何了?”
“倒是无碍,只是流了不少血,待臣开个补血益气的方子,休养几日就无碍了。”张太医点了点头。
李云萝闻言放下心来:“有劳张太医了。”
旁边的辛君泽看这孩子浑身脏兮兮的,人又黑瘦,李云萝怎么会把这种孩子带进王府,终于是皱皱眉头,忍不住的开口了:“这是何人?”
“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李云萝摇头,“街上捡回来的,只知道是个贱籍。”
此话一出,眼前众人都是一愣。
“贱籍?”辛君泽凝眉,“难怪脏兮兮的,原来是个小乞丐。”
李云萝不由得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开口道:“这东南的贱籍都是乞丐吗。”
辛君泽略思量了片刻,才开口道:“据我所知,这东南的贱籍只是丐户,公主既然知道他是个贱籍,怎又不知他是个丐户呢。”
“那你可知东南有多少贱籍?”李云萝上前两步,打量着眼前的小乞丐,又是追问道。
见她似乎对贱籍越发来了兴致,眼前的几个人都是对望了一眼,辛君泽才又开口了:“前些年水患施粥的时候,这些贱籍也曾混在队伍里头排队领粥,因为屡禁不止,就被当场诛杀了一批,后来调查过一次,至少也有五六千人吧。”
贱籍的人,竟然连排队领粥的资格都没有。李云萝看着眼前的孩子,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这么多人,平日里都是只能乞讨度日?”
“也可以作为散户轿夫,铃医,稳婆乐人之类的,像这般年纪的,若无人照拂,就只能街头乞讨了。”
见李云萝面色凄然,张太医赶紧从旁提醒道:“三公子说的是,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大成律法,贱籍不得和平民争夺,不能从戎经商,习文练武,只能为世代为乞丐。”
一旁的辛君泽点头:“纵使公主瞧着孩子可怜,今日能救他一命,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
“果真是生计艰难。”李云萝目光又是落到孩子脸上,似有感慨。
张太医想起东郡种种危机,压低声音道:“公主可知这贱籍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之后,万不可随意沾染,这孩子的伤口臣已经处置过了,待他醒过来,就送出府邸去吧。”
“他们是罪人之后不假,可一辈子还很长,难道当真要当一辈子乞丐。”
虽然觉得李云萝的话说的有道理,但是毕竟东郡本是就多事之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冒然沾染罪人之后,不知会给东郡带来多少祸患。
“律法如此,谁人都无可奈何,公主三思啊,莫要因为他连累了东郡王府。”
李云萝看了几人一眼,知二人也是不想为东郡再惹事端,便是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既然被我救下,便不能置之不理,更不能容他再出去乞讨了。”
几人刚要开口,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公主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