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都看我作甚。”
“王上都说散了,那便散了吧。”
陈平说罢,迈步出了大殿。
其他朝堂诸公才小心翼翼的跟上。
回府的路上,陈平的脸色极为难看。
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个刺客,竟然临了给他捅了一刀。
而且,正中要害。
以往,有吕不韦在,凡事都是和吕不韦针锋相对。
而现在,居然要面对政哥。
“大郎回来了,大郎回来了。”
回到府邸,依旧是门子那大嗓门在鬼叫。
“鬼叫什么?”
“不想干了就卷铺盖滚蛋。”
陈平今日的心情,可是真的不好,当即训斥了一句。
“啊……大郎发怒了……”
门子磕磕巴巴的说了一句。
随后跑去耷拉着脑袋缩回自己的门房了。
“大郎回来了……”
就那么一嗓子,婶婶已经听到了,一阵风似的刮了出来。
“大郎,大郎……”
桌浅和夏函的速度,也就比婶婶慢了那么一丢丢。
再往后,怎是刚从二进拱门探出头来的一更和请假。
陈平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大步流星的进了前厅。
婶婶和夏函桌浅一看这架势,都愣在当场了。
“大郎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婶婶自言自语了一句。
“还不是你,每次都要拉着大郎嘘寒问暖,他不高兴了。”
夏函撇嘴说了一句。
“我?”
“我看都是你们,不知道给大郎打水沐浴,端茶倒水,就知道往扑,他要是高兴才怪呢。”
婶婶手一叉腰,当即怼了回去。
“看什么看,都怪你们。”
“要不是你们不好好干活儿,每日只想着给大郎熬汤,大郎有什么恼火吗?”
夏函怼不了婶婶,转头就把气出在了一更和请假的身上。
“我……”
一更和请假那叫一个委屈啊。
她们刚跑出来,啥都没搞清楚,就被当出气筒了。
卓浅没说话,低头往前厅去了。
如此反常,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今日朝堂出什么事了吗?”
卓浅给陈平煮了一碗茶问道。
陈平起身,在前厅来回走了几步。
突然笑道,“无甚大事。”
“是我忽略了一些事情而已。”
他想明白了,这朝堂的事,是工作范畴内的事情。
无论如何,都不能带回家,影响家人的情绪。
这是一个男人,最起码的担当。
片刻之后,婶婶也进来了,不过的她的面色,和先前的陈平一般无二。
显然,朝堂的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出来了。
“婶婶,朝堂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卓浅上前问道。
“哎……”
婶婶把听来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啊,竟然有这种事,这燕国的胆子也太大了,得亏秦王没事。”
卓浅瞪着眼睛说了一句。
“荆轲刺秦王,无论如何凶险,都不如秦王不信任夫君来的凶险。”
“想来,夫君一直忽略了秦王,秦王继位两年了,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
“夫君还当秦王是个孩子。”
相比卓浅,夏函更细腻一些。
若只是发生刺秦王的事情,陈平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呵呵,一语中的啊。”
“是我忽略了这一点。”
“没事了,该吃吃,该喝喝。”
“一切照旧。”
“我这一年以来,和活人玩谋略,从未输过。”
“没想到,让一个死人摆了一道。”
“我要去蒙头大睡,都不要打扰我。”
问题的关键既然清晰了,陈平自然有应对之法。
但眼下并不着急去解决。
回到五进跨院的卧房,赫然发现站着一袭黑影。
“你怎么来了?”
从后面一看那妙曼的身段,就知道是赢玉来了。
“今日朝会的事情,属下听说了。”
“此来候命。”
赢玉回道。
“候命?候什么命?”
“哎呀!”
陈平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差点儿给忘记了。
荆轲刺秦王的事情已发,该当大军发动进攻了。
“你即刻传书上将军发起攻击。”
“按照既定战略,一次性拿下燕国和代赵。”
“另外通知王贲,两个时辰后,随本太子傅出发梁山,扫清韩国余孽。”
政哥的行为,只是短暂的影响了陈平的情绪。
但并不会影响他的决断。
一天下大业,绝不能半途而废。
“是!”
赢玉飘然去了。
王城,太后宫。
赵姬正在斥责政哥。
“政儿,你是不是以为,你的翅膀真的硬了?”
“你是不是以为,你的真的可以扛起大秦的江山社稷了?”
“你是不是以为,一天下的霸业,你单枪匹马可以完成了?”
“亚父自从遴选太子开始,为你,为大秦做了多少,难道你忘记了吗?”
“就为了一个刺客的一句话,你就公然在朝堂对亚夫阴阳怪气?”
“就是老秦人,也知道感恩图报。”
“今日那刺客行凶,要不是亚父洞察先机,有所布置,你如何能躲的过。”
“危急时刻,那帮大臣一个个目瞪口呆,只知道大喊大叫,是谁出手救你。”
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下来,政哥的脸红了。
他的内心是有想法不假。
可被母后如此一番训斥,顿时觉得羞愧难当。
但是心底,同时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咆哮:你是秦王,你才是大秦的主宰。
为何要对一个大臣听之任之?
“母后……”
“跪下。”
别看赵姬在和陈平在一起,眼中只有床榻。
但在他人面前,包括政哥,都是十分凌厉。
“噗通……”
政哥当即就跪下了。
他从小在赵国长大,是母后赵姬一人带大的。
对母后,他有种天然的畏惧。
“跪两个时辰悔过。”
“然后去巴府给亚父认错。”
赵姬斥责道。
他知道这个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但有这想法,有的不是时候,甚至,就不该有。
两个时辰之后,陈平已经带着王贲,出北门策马扬鞭而去。
两日后,燕国使臣刺杀秦王嬴政的事情,在山东各地传扬开。
无人不谈之色变,声讨燕国愚蠢。
楚国。
“燕国此举,真是愚蠢。”
“令尹如何看?”
楚王召来令尹项燕,商议此事。
行刺秦王的计划,出自被刺杀身亡的春申君。
楚王是知道的。
刺秦失败消息传来,他无疑是心中失望的。
“回我王,臣也以为如此。”
“荆轲刺秦王未遂,只能是加速燕国的灭亡,进而加速山东危机。”
“实在是不智之举。”
“另外,据燕国使团传出消息,此次刺杀秦王的消息,多半是燕王走漏。”
“如此,燕王实在是……”
“但是不管如何,我大军都要在边城布防,时刻堤防秦军来攻。”
“声东击西的剂量,秦军可是好几次了。”
项燕道。
“好,就依令尹。”
“眼下匈奴偷袭秦国失败,全军覆灭,燕国又激怒秦国,如此无论是匈奴还是燕、齐、代赵都无法阻挡秦军。”
“大楚只能依靠自身,本王今日就下王书,在三大氏族内征发士卒和粮草,令尹早早构筑防御。”
“臣领命。”
……
燕国蓟城。
太子丹接到刺杀失败的消息传来,太子丹一瞬白头。
久久不能相信这个万无一失的计划,竟失败了。
然则,还不等他消化这噩耗,燕王喜亲自驾临太子宫。
“我儿不要悲伤。”
“刺客真勇士。”
“刺杀未遂,但已激起了我老燕人的愤怒之情。”
“此时真是和秦军决一死的大好良机。”
“燕国无大将之才,此次和秦军大战,非我儿领军不成。”
“本王已下书,我儿当即领军迎敌。”
不等太子丹反应过来,燕王喜已经走了。
片刻之后,太子丹巨大的悲伤转化为愤怒,集结三十万燕军欲抗秦军。
且说荆轲刺秦王的消息传到易水大营,秦军将士怒火爆燃。
嗷嗷叫着要灭了燕国。
上将军王翦连幕府聚将都省了。
直接丢下一道令箭,爆吼一声,“灭燕。”
秦军将士,便乌泱泱的冲出了易水大营。
没有任何战术安排,各将军率领麾下将士,疯狂扑向驻扎在对面的燕军。
“杀!”
“灭燕。”
“一个不留!”
在秦军将士的怒吼下,三十万老弱病残的燕军,仅仅抵挡了两个时辰,便全军覆灭。
太子丹在百余名死士的护送下,逃回了蓟城。
本想向父王请罪。
然则留守的蓟城将军告诉他,燕王在他率军抗秦时候,已经带着财货粮草往辽东去了。
以保存燕国实力。
留下王书,太子丹为燕国丞相兼上将军。
领燕国军政大权。
“呵呵,哈哈哈!”
“父王真是信任本太子。”
“精锐的辽东铁骑被带走了,粮食和财货也带走了。”
“让本太子执掌燕国,抵抗秦军,以何抵抗?”
太子丹想骂街。
无奈对方是自己的老爹。
前往辽东保存燕国实力。
说的好听,但是这就是带着精锐和财货跑了。
秦军在易水摧枯拉朽灭掉三十万燕军之后。
只休整了一日,便杀到蓟城城下。
城内。
“蓟城将军,还有多少兵马?”
太子丹还想做最后一搏。
无非就是战死而已。
“总共不到五万,但这根本不是虎狼秦军的对手。”
“以老臣之见,太子还是前往辽东,和王上汇合。”
蓟城将军明白,这无疑是以卵击石。
“臣也是如此以为,太子当以保存社稷为己任。”
“而非和虎狼秦军死拼。”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太子快走,臣等殿后。”
蓟城令也是劝说太子丹逃走。
“臣等请太子以燕国社稷为重。”
蓟城留守的官员集体跪求太子丹逃走。
“好,好,你们也不可恋战,随后跟上。”
太子丹虽怒火冲天,但也知道出去和秦军大战,无异于死路一条。
一个时辰之后,蓟城将军出城迎敌。
黑压压的秦军看着几万老弱病残,那熊熊怒火,已消散许多。
杀老弱病残,从来不是秦军的能耐。
“给你们两条路,一放下兵器投降,交出太子丹,本上将军可保你们无事。”
“二本将军派人一支万人队,和尔等厮杀一场。”
王翦长剑直指蓟城将军。
“我等可以投降,但太子丹早已经往辽东而去。”
蓟城将军拱手回了一句。
他从未想着和秦军恶战,只是想着拖一拖时间而已。
太子丹能否逃到辽东,只能是看造化了。
随即,他大手一挥,早已无心恋战的蓟城守军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燕王太子都跑了,他们为谁而战?
为何而战?
“好。”
“传本上将军令,大军进城,不准伤害蓟城燕人。”
“杨端和所部,即刻追击太子丹。”
王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