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喜颜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方才他说的一番话,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燕军什么战力,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不然,就不会以死爹为代价,换取暂时的安宁了。
“儿臣果有一谋。”
“若成,永绝后患。”
太子丹上前一步说道。
“哦?我儿快快说来。”
老燕王当急吼吼问道。
他刚坐上燕王大位,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还是燕国君王。
“父王,秦军这一年来,屡次东出,所为何来?”
“为的是一统天下的霸业。”
“可这霸业是秦军的?秦人的?都不是,是秦王的。”
“只要秦王没了,秦军自然会停止东出的步伐。”
“咸阳朝堂自然会乱作一团。”
“至少几年内,毫无作为。”
“甚至,因为新王上位,为出现兵变等一系列难以预料的后果。”
太子丹肃然说道。
“你说甚?让秦王死?”
“你可知嬴政今年才十三岁。”
“如何死的?”
燕王喜的第一反应,是秦王突然归天。
可才十三岁,这么会死?
“自然死亡,是不可能的。”
“但可以死于刺杀。”
太子丹此前说了一大堆话,为的就是说出他刺秦王的谋划。
“刺秦王?”
燕王喜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
“没错,就是刺秦王。”
太子丹回道。
“你可知道,咸阳守卫多森严吗?”
“别说刺秦王,就是王城,刺客都进不去。”
“刺秦王,真是笑谈!”
燕王喜的脸色,倏忽变黑了。
本满怀希望的等太子献策,不想竟是这种不着边际的主意。
“父王息怒,且听儿臣细致说完。”
太子丹不慌不忙道。
“哼!”燕王喜冷冷说道。
显然已经是有些不耐烦了。
“父王,刺秦王,您想不到,秦人也想不到。”
“秦王自然也想不到。”
“如此,若是有周密计划,定然能成。”
“儿臣为此事,已谋划许久。”
继而,太子丹就把刺秦计划倍悉诉说了一遍。
“如此说来,那刺客还真有些本事。”
“可上卿之事,怕是要三思。”
“且如此举动,若是不成,怕是要激起秦人的怒火,给韩国带来灭国之灾。”
燕王喜听了一阵,总觉得风险太大。
“父王,即便是不刺秦王,那虎狼秦军就不攻打我燕国了吗?”
“如此,至少我们还有一次机会。”
太子丹说道。
“如何相信此人真的不怕死?”
“再者,即便是有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确保他不会临阵脱逃?”
沉默了良久,燕王喜说道。
“回父王,荆轲随同母亲去年曾在瓠口刺杀过秦国太子傅陈平。”
“不想刺杀失败,其母当场毙命。”
“荆轲此后发誓要为母亲报仇。”
“为此,这一年时间,都随墨家高手秘密训练刺杀之术。”
“且为了此次刺杀,儿臣已经为荆轲寻的天下利器,徐夫人匕首。”
“并煨了剧毒,只要沾上,必亡。”
太子丹回道。
徐夫人匕首,是战国最为锋利的短兵。
“那荆轲报仇,该找太子傅陈平,而非秦王。”
燕王喜道。
“父王,那太子傅本身就是高手,山东联军攻打秦国时,曾三招生擒了信陵君。”
“在信陵君府被剑客刺杀,三尺长剑刺在他身上,也都伤不了分毫。”
“多半是修炼了什么秘术。”
“荆轲若刺他,基本无可能。”
“但他的一切,都是秦王给的,有秦王,他才是太子傅,无秦王,甚也不是。”
“故而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环是秦王。”
“如今只有十三岁,无甚武功,若是荆轲突袭,估计直接都能吓昏过去。”
“只要靠着献图接近,便能一击得手。”
太子丹肃然说道。
“那咸阳朝堂,可是文武大臣俱在。”
“难保有武将不会发现端倪,提前动手?”
燕王喜还是尽可能的思虑着每一个细节。
这是本毫无希望的事情,此刻在他内心,也是燃起了满满的希望。
“父王放心,秦王看图,必然是在九级玉阶之上的王案上,等当朝武将看到,秦王已经毙命了。”
“到时,咸阳必将大乱。”
“秦军即便是已经东出,也必然会紧撤回函谷关内。”
“至少三五年内,秦军不会有任何作为。”
“我大燕国有三五年时间,效仿当年乐毅在辽东练兵。”
“到时候,成军几十万精锐铁骑,何愁秦军犯我大燕?”
太子丹慷慨激昂,
一瞬间,父子两人似乎看到了昔日燕军的强盛画面。
看到了辽东铁骑在乐毅的率领下,连下齐国七十余城,险些灭了齐国的辉煌。
“好,就依我儿。”
燕王喜意气风发,慨然说道。
“谢过父王。”
太子丹跪谢。
“来人,上酒,本王要和太子痛饮一番。”
胸中压力排空,燕王喜心情大好,冲着外面喊了一嗓子。
片刻之后,父子两人推杯换盏,勾划出了一片大好燕国山河。
翌日,一道王书传遍蓟城。
燕国封荆轲为上卿,与太子丹一起领政。
乍闻此事,栗腹差点气晕了。
“我王这是意欲何为?”
“本上将军谋划献策做了这许多事,到头来,还不如一个藉藉无名的荆轲。”
“你们去查一查,这荆轲到底是何许人也?”
“竟能让太子如此信任。”
栗腹嘶吼道。
“是!”司马答应了一声,匆匆出去了。
“上将军,我王到底何意?”
“自从老王薨,便不再见我等,眼下又突兀启用年纪十五岁的荆轲,难不成?”
一旁的太医令小声说道。
自从给加大金蛋剂量,送老燕王上路之后,太医令有事没事儿就往上将军府跑。
他要紧紧抱住栗腹的大腿。
即便是有什么不测,他也要和栗腹一起,绝对不能一个人背锅。
“本上将军哪里知道。”
“许是我王这几日烦恼秦军战书之事。”
“无暇顾及我等。”
“这荆轲,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栗腹最大程度的自我安慰。
其内心,早已经惶惶不安。
北上连胡,杳无音讯,他也没报什么希望。
南下结楚,讨好春申君,是他谋划的最佳出路。
可不想,今日司马回报,割二十城,楚国根本就看不上眼。
人家要的是整个燕国。
最为重要的是,十万金,连春申君的府门都没进去。
他的后路,被断了。
“那眼下,我等当如何?”
太医令哪里看不出栗腹的惶恐,但他比栗腹更慌。
想出逃,可那么多金,也没那么多门路啊。
“再过两日,各国会葬队伍会到我燕国,到时,再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