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楚王又落下一子,兴奋说道。
“呵呵呵,所谋二,便是谋燕。”
“眼下臣所派之人,已取得燕王和太子信任。”
“图谋一,是燕国的无可逃避的选择。”
“然则,燕国也有另外一条路可走。”
“便是降楚。”
“燕国皆楚地。”
“燕国大军和我楚军合并一处。”
“届时,臣自然会联合齐、匈奴、公子嘉、新韩军和其他残存的小诸侯国,全力抗秦。”
“换言之,天下战兵,秦为一家,余下为一家。”
“在燕地决一死战。”
“若败,便是天意不可违,教虎狼秦人做大。”
“若胜,秦灭,天下土地,便尽入我楚国。”
及至春申君说完落子,楚王那惊愕的张大的嘴巴还未合拢。
过了良久,才高声道,“彩!”
“令尹当为天下第一谋臣。”
“如此谋划,左右是和秦国干一仗。”
“要胜了,便是天下霸主。”
“妙哉!”
“啪!”
楚王说完,又是一子落下。
春申君说了句我王谬赞。
便低头想落子。
可骤然发现,他已处可落子。
楚王此时也低头看了一眼,“哈哈,令尹你败了。”
“本王鲜有胜你,今日虽赢,但不甚光彩……”
春申君看了一眼被白子围困的黑子,笑道,“大意了,大意了。”
“大好的开局,竟折了……”
……
携带战书的秦使踏足蓟城的瞬间,便愣怔了。
只见蓟城上下,白幡飞扬,行人商社皆披麻戴孝。
所遇之人,皆悲戚不能自已。
当马队到王城附近时,到处都是嚎啕大哭的老燕人。
“燕王薨了?”
秦使在马背上愣了许久,才缓缓说了一句。
“回大人,方才已问过老燕人,燕王昨夜突然薨了。”
马队有人在旁说了一句。
“死的好巧。”
秦使呢喃了一句。
“大人,燕王薨,势必要举行国丧。”
“我大军攻燕之事,岂不是搁浅了?”
“这战书,下不下都一个样子啊。”
“你说这燕王也是啊,早不死,晚不死的,让我们硬生生的白跑了一趟。”
马队的副使说道。
“不,无论燕国是否国丧,这战书非下不可。”
“这是太子傅之命,不可不从。”
秦使肃然说道。
一言落下,马队已进了王城。
太子府。
身穿孝服的太子丹跪地而坐。
对面长案后,是一袭藏青色长袍的士苍。
“先生何以教我?”
太子丹明知眼前之人是父王请来的老师。
依旧不冷不热的问道。
世人都敬士苍如神灵。
但太子丹却毫无敬畏之心。
这多少让士苍有些意外。
不过想想太子丹的过往,他便释然了。
“太子以为老夫教的,老夫便教的。”
“若以为老夫教不的,便教不得。”
不想,士苍也是冷冰冰回了一句。
这下轮到太子丹愣住了。
他满以为士苍会生气,以至于拂袖而去。
“先生何出此言?”
太子丹不过也是愣了片刻而已。
“太子先赵后秦做质子。”
“心智坚毅超乎常人。”
“且能从秦国逃出,谋略也是常人难以企及。”
“故而,老夫有此一说。”
士苍这话听起来,似有褒奖太子丹之意。
实则,是在嘲讽太子丹的不堪往事。
“先生何故羞辱丹,羞辱燕国?”
太子丹果然面红耳赤。
“呵呵呵,老夫不过是诉说事实而已。”
“太子何以愤怒?”
士苍冷然说道。
“眼下虎狼秦军即将东出攻我燕国。”
“我燕国危在旦夕,先生何以教我?”
太子丹反问了一句。
“呵呵呵,太子欲救国?”
“明日老夫便向王上请命,等先王国丧之后,便让太子统领大军,在易水和虎狼秦军决一死战,如何?”
士苍抓起长案上的兰陵酒,猛然灌了几口说道。
“先生说笑了,我燕军若是能抗虎狼秦军,缘何如此狼狈?”
“若不是先王骤然而去,举国国桑,阻了虎狼秦军,此刻恐怕……”
“先王骤然而去?”
“哈哈哈,老夫告诉你,先王是为阻秦军而死。”
“而非正常薨。”
士苍一阵大笑。
“什么?你说先王薨另有隐情?”
“为何父王未察觉?”
“为何我王室子弟未有异议?”
太子丹直接站起身道。
“呵呵,这是上将军栗腹和王上共谋之事,何人敢问?何人敢说?”
“且,先王以一人之躯,换燕国数万人的安宁,有何不可?”
士苍又是一阵冷笑。
太子丹不可抑制的淌下了两行眼泪。
“秦人逼死先王,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太子丹的嘶吼,充斥着整个太子府。
“若是嘶吼能救国,先王就不会死,燕国就不会有灭国之难。”
士苍兀自在一旁冷笑。
“先生既为我燕国太子傅,何以辱我燕国。”
“我等救不了燕国,难道你能?”
太子丹的双手颤抖,若不是还有三分理智,长剑已然出鞘了。
不料士苍慢悠悠吐出了一句,“老夫当然能。”
太子丹当即震惊了。
“几十万燕军都无以阻秦国兵锋,先生何以如此大话?”
“若是先生真有对策,丹当跪地谢恩,任由先生驱驰。”
愤怒归愤怒。
但面前之人是天下名士士苍,他心底多少给予了一份希望。
士苍道,“老夫且问你,虎狼秦军汹汹东出,根为何处?”
“根……”
太子丹一下子答不上来了。
思忖片刻,斟酌着说道,“秦国去岁还虚弱不堪,是那太子傅陈平横空出世,让秦国逆势崛起。”
“秦军东出灭三国,又是此人在主导。”
“先生所言,是此人呼?”
“错,是秦王赢政。”
“那陈平虽为秦国栋梁,核心人物。”
“但终究不过是权臣而已。”
“有他,秦国是秦国,没他,秦国还是秦国。”
“若是太子觉得老夫此话费解。”
“可换一言,如今那陈平,和秦孝公时期商鞅相较如何?”
“没了他,秦国依旧是秦国,可没了秦王可行?”
士苍慨然说道。
“先生是说,根在嬴政,若是没了赢政。”
“秦国便不是秦国。”
太子丹犹如醍醐灌顶,豁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