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景自作聪明了。”

“当初韩国灭亡时,韩国丞相韩龟前来楚国避难,那老匹夫自然是不愿。”

“但景自作主张的接纳了。”

“除此之外,魏国的假上将军也是景接纳的。”

“原本想着取了他们的财货。”

“等秦人以此为借口发难楚国之时候,把两人交出去。”

“可不想,这却成了那老匹夫发难的借口。”

“景虽为莫敖,但是也挡不住军政大权集于一身的令尹。”

“他若铁了心的要杀我,无人能挡。”

“别看景是屈、景、昭三族的士族代表。”

“但那老匹夫真动怒,三族的族老没有一人会站出来。”

“故而,景内心恐慌啊。”

莫敖一口气说道。

这也是他今日为何躲在跨院一人烦躁的原因。

“呵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士苍说完,拿起一坛刚送来的兰陵酒,仰头猛灌了几大口。

同时,还不忘抓起酱牛肉往嘴里塞。

莫敖看的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这种心情,就好比一个得了重病的病人,寻到一名千古名医。

各种症状都说明白了,病症也查清楚了。

就等开方子抓药了,可千古名医去却突然嗝屁了……

你就说急不急。

就这么足足过了一个时辰。

士苍吃饱喝足,打了一个酒嗝,这才大着舌头,含糊不清大说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先生何意?”

“还请明示。”

莫敖听的一脑子懵,当即说道。

“呵呵呵,大人真的糊涂了。”

“眼下,大人和春申君黄歇已是水火不容。”

“有你没他,有他没你。”

“他若想动你,必然要拿住韩丞相和魏假上将军才行。”

“对也不对?”

士苍躺在莫敖躺过的躺椅上,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剔着牙道。

“那是自然,纵然那老匹夫想杀我,也断不敢强杀,必须要拿住人方可有说辞。”

莫敖回了一句。

“呵呵呵,那不就行了。”

“春申君黄歇来拿人,直接下手就是。”

士苍道。

“可那老匹夫是何等人物,拿人这种事情,怎会亲自现身?”

“如何下手?”

莫敖皱眉道。

“呵呵呵,常理自然是不能。”

“可若是韩丞相和魏假上将军和大人闹翻,欲投奔春申君黄歇呢?”

“这两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春申君即便是拿人,也必会亲自前往。”

士苍道。

“先生,此法虽好。”

“可那老匹夫被冠以战国君子的名号,绝非莽夫。”

“韩丞相、魏假上将军骤然和景闹翻前去投诚,他未必会相信。”

“再者,举国兵马都在他手里,景的门客院,早都被暗中看管了。”

莫敖之所以能是莫敖,多少总是有些智谋的。

“呵呵呵,若是眼下情势,自是不可能。”

“若是秦军东出,陈兵武关,攻伐楚国呢?”

士苍摇晃着躺椅,闭着眼打了一个酒嗝说道。

“秦军东出攻楚?”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莫敖一连说了三个不可能。

“哦?大人为何如此笃定?”

士苍微微睁眼道。

“方才已经传来消息,咸阳朝会已议决东出攻燕。”

“上将军王翦掌军,太子傅陈平拜军师,四十万秦军精锐尽出。”

“再者,秦军撤回咸阳时,留了一支精锐铁骑驻扎邯郸,虎视眈眈盯着燕国。”

“此外,那老匹夫在秦赵对决时,就在秘密谋划,意图祸水北移。”

“先前已有数百人,北上燕国。”

“以老匹夫之谋略,此事定然能成。”

“此番,定然是攻燕国无误。”

莫敖连声说道。

令尹府的一系列谋划他虽不知详情,但是数百人北上燕国,他是知道的。

“呵呵呵,说的倒是有些道理。”

“老夫今日心情不错,就给你剖析一番春申君所谋。”

“北上燕国,无非就是让燕国听楚人谋划保燕之策,实则是把燕国推向秦人之手。”

“若是老夫没猜错,春申君之策略,必是现取得燕人信赖。”

“然后在让其惹火烧身。”

“保燕之策,无非就是死燕王,燕国举行国丧。”

“以此阻东出秦军。”

“此后,姬喜继位,此人小心谨慎,惹火烧身之事,他决然不干。”

“但是架不住年轻气盛的燕国太子会做。”

士苍一番长篇大论。

“会做何事?”莫敖赶紧问道。

“呵呵呵,到时你便知晓。”

说到紧要处,士苍便卖了个关子,不往下说了。

这让莫敖浑身抓痒痒。

他哪里知道,陈平给士苍就说了这么多,士苍如何继续的下去?

“那先生为何说秦军东出会攻楚呢?”

“按照先生所说,也是秦军攻燕啊。”

莫敖思忖片刻问道。

“呵呵呵,你以为,论谋略,是那秦人太子傅谋略更甚,还是春申君黄歇技高一筹?”

士苍突兀一问。

“嘶……这应当是那秦人太子傅谋略更甚。”

莫敖说出了自己心里的判断。

“那你觉得老夫和那秦人太子傅相比如何?”

士苍又是一问。

“那秦人,怎可与先生相提并论。”

“无论何人和先生相比,都是先生技高一筹。”

莫敖当即送上了一记彩虹屁。

“呵,既然你都知道春申君黄歇不如那秦人太子傅。”

“那春申君黄歇所谋,岂能不被那秦人太子傅再谋?”

士苍眯着眼道。

“按先生所言,秦人极有可能出其不意,南下攻楚?”

被士苍这么一说,莫敖心底顿时泛起一丝凉意。

若是如此,那秦人太子傅真是太可怕了。

“老夫纠正大人一句话。”

“不是春申君黄歇所谋,被那秦人太子傅再谋。”

“而是那秦人太子傅预判了春申君黄歇的预判。”

士苍晃荡着一双赤脚道。

“先生所言即是。”

莫敖拱手道。

“大人可在动议朝会。”

“在朝会上说出秦军东出会攻楚国的先见之论。”

“倒时,定然会被楚王和春申君黄歇所耻笑。”

“如此,等秦军真南下攻楚,寿春朝堂和楚人都对令尹另眼相看。”

“到时,春申君黄歇定然会拿韩丞相和魏假上将军。”

“莫敖借此机会,除了春申君黄歇,举国上下,也不会说什么。”

“可谓是一举两得。”

士苍笑呵呵道。

“啊……竟能如此,先生真乃高人也。”

“可,可如何确保万无一失的除掉老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