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气冲冲而来的吕不韦等人愣怔了。

他们都还没来及说话呢,太后唱的是哪一出啊?

难道,陈平看事情闹大了,先一步找太后了?

哼,今日我等死谏,非的除了这个祸患不可。

泱泱秦人的怒火,求太后就能保平安了?

休想!

“王上,太后,各位大人。”

“前两日,有朝中大臣提议,修改关于秦法不对外商的秦法法条。”

“本廷尉斟酌之后,拟了条陈,已呈交王上、太后阅览。”

“今日,是告知各位大人。”

“孝公时,商君为了吸引山东六国商贾,特设法条,秦法不对客商。”

“一直延续至今。”

“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尚商坊大商们,意图以商乱秦。”

“若是得逞,日后必然有人效仿,将成为永世祸患。”

“自今日起,特设新法条,秦法可对大秦内任何商贾,不分秦商外商,若哄抬物件三倍以上者,腰斩!”

老蔡泽说完,肃穆站立一旁。

“王上,太后,商君当初立法,是为了我大秦商业发展。”

“延续至今,也未曾出过事端。”

“此次外商乱秦,另有缘由。”

“突兀修改发条,是不是太草率了?”

吕不韦一听,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他已经猜到此次修改秦法的目的了。

这定然是陈平这浪荡公子的主意。

定然是要找借口,斩杀六国商贾,豪夺农具种子和冬粮食。

何其歹毒!

“敢问丞相大人,有何草率之处?”

“商君立法之前,大秦没有秦法吗?”

“既然商君改的,我等为何改不的?”

“丞相如此害怕,难道是和此次乱秦商贾有染?”

陈平冷笑一声道。

“这……”

吕不韦顿时语塞。

陈平的这舌头,可是厉害的很。

这话一出口,准备帮腔的三喷和(前)老太祝当即把话都咽下去了。

“王上,太后,秦法修改不得。”

“这是大秦几代国君传下来的,若非要改,朝臣全数同意才可,这是国之大事,草率不得……”

“吕不韦,这大秦是本王的大秦,还是尔等的大秦?”

“本王要改法条,就改的。”

政哥一拍王案,怒斥一声。

好生霸气。

看的陈平心里直竖大拇指。

赵姬也是一脸的欣慰。

这是陈平提出的,无论何人阻碍,她都要颁布下去的。

“臣万万不敢!”

吕不韦当即“噗通”一声拜倒在地。

“哼,量你也不敢。”

“你记住了,你这个领政丞相,虽说是先王指定的,可若是本王不认你,你什么都不是!”

政哥王气侧漏,怒然斥责。

“臣不敢!”

吕不韦心底一颤。

这尚未亲政的少年秦王,何时变得如此凌厉了?

他的一腔抱负还没施展,就是跪着,也要把这个领政大臣做下去。

不然,他千里迢迢入秦干什么。

“哼!”政哥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他虽然年纪尚小,但似乎也懂得适可而止。

“既然事情都说完了,没事就散了吧。”

太后赵姬开朝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见陈平,为陈平撑腰。

现在事情办完了,她自然要散会去办她的正劲事。

“王上,太后,臣有话要说。”

大田令踏出一步高呼道,“今日太子傅下令,做空了南市。”

“这本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老臣想要上书,给太子傅请功了。”

“可谁知道,太子傅把货物入了南市,不卖给大秦百姓,反而抬高三倍的价格,又卖给了尚商坊。”

“如此,我大秦百姓用来春耕的种子农具和度日的冬粮,全都掌握在了尚商坊的手里。”

“换言之,我大秦的命脉,被商上坊的奸商们捏在了手里。”

“若是这帮不法商人,再抬高价格售卖,让我大秦百姓如何应对?”

“太子傅这明显是借商战之手,陷百姓于水火之中,为自己牟利。”

“臣冒死谏言,请王上、太后斩杀此獠。”

大田令这一番话几乎好似哭喊着说出来的。

这愤慨之情,可感天动地。

“如此国贼,若不诛九族,何以向大秦百姓交代!”

“臣冒死上书,请王上、太后即刻斩杀此獠,灭九族。”

太史令哭喊道。

“臣历经三朝,从未见过此等十恶不赦之徒。”

“值此国难之际,暴敛私财,置大秦百姓于水火,置大秦半年基业于不顾。”

“不当众处以极刑,不足以平民愤。”

“不诛九族,无以谢罪历代先王!”

太庙令就差刨陈平祖坟了。

“老臣……老夫一介庶民,亦要请王上、太后诛杀此獠。”

“为了大秦百姓,请灭其满门。”

“若王上、太后不应,老夫就常跪不起。”

(前)老太祝更是言辞激烈,恨不能现场活剐了陈平。

“王上、太后万万不可。”

纲成君蔡泽踏出一步,“几位大人言过其实。”

“太子傅呕心沥血,一心为民。”

“大秦立国至今,你们何曾见过官员为百姓散家财。”

“百姓千里迢迢而来,买不到农具种子和冬粮一筹莫展,是谁站出来一力周旋?”

蔡泽说的铿锵有力,新三喷一时间,竟无以应对。

“纲成君所言不虚,可若是借赈灾之手、商战之名,大肆为自己谋私利。”

“这点表面功夫,又算得了什么呢?”

老银币吕不韦眼角余光一瞥蔡泽,徐徐说道。

“丞相可知,此次清尚商坊,共需几多资财?”

“府库用来赈灾百姓的货物总共价值几何?”

老蔡泽是计然派大家,这可是他的强项。

“这……”

有史以来,这是吕不韦第一次被蔡泽问到语塞。

作为领政丞相,不是他不清楚,是他无法回答。

若是回答了,岂不是变成给陈平歌功颂德了。

“若是丞相不知,老夫可说给丞相听。”

“秦国用来赈灾的一应物事,所值不过六十万金。”

“而清尚商坊,至少需要两百万金。”

“换言之,太子傅这是耗一百四十万金家财和尚商坊的乱秦奸商在周旋。”

“且商战还未到最后一刻,胜负尚无定论。”

“为何到丞相口中,却被污蔑成十恶不赦之徒?”

“难不成?丞相是怕在太子傅的一力周旋之下,血赔了尚商坊,自己的利益受损?”

“或者,此次商战的背后,本就有丞相的手脚?”

“丞相莫不是在通敌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