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岳震惊不已,他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淡定从容,思考破阵之人是谁。
再抬头看向棋盘时,黑子移动到天元位,这意味着对方破了三才法天阵,来到他的居处了。
这……
这已不是震惊,而是震撼了。
朝圆形的拱门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站在他不远处,眼睛含笑:“师侄叶风,冒昧前来,还请孙师叔不要责怪!”
孙岳长长吁了一口气,抹掉额头的汗水:“我倒是谁,原来是李老怪的弟子,他曾跟我提过你,你是他的闭门弟子。”
招呼叶风坐到身边,孙岳大笑:“哈哈哈,我的阵法被你破除,那是一点儿也不怨。李老怪常说,我的阵法在他的面前,跟纸糊的一样。”
“啊?师父没有这样说过,师父常感叹师伯的阵法博大精深,乃当世一绝。”叶风非常惊讶。
孙岳笑眯眯地道:“你师父真得这么说?”
叶风点头:“叶风不敢欺蛮!”
孙岳又是爽朗地一阵大笑:“师兄向来毒舌,难得背后说我句好。狗嘴里吐出象牙喽。”
抓起玲珑紫砂壶,惬意地喝了一口茶,孙岳话锋一转:“我叫你小风吧,你此次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叶风不再隐瞒,把他与萧靖打斗的事情一五一十讲出,提出想要让父母托庇这里的想法。
直言敌人是萧靖,是因为叶风想要对方清楚,他的敌人势力强大,孙岳要是帮的话就选择帮,要是不帮,那也在情理之中。
提到萧靖,孙岳双目喷火,砰地一声,紫砂茶壶被他捏得粉碎:“小风,你是在我这里暂避一段时间吗?你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叶风感激道:“多谢师叔了。”
显然,孙岳与萧靖之间也有一些不寻常的过节。
孙岳情绪平复:“你的父母呢?”
叶风答道:“他们在八景阵外。”
孙岳吹个口哨,一名下人出去,过了没有多久,叶章和林芳被接过来。
林芳一见到叶风,抓住他的手:“小风,你可把妈吓死了,我还以为你被困在迷魂林里出不来了。”
叶风笑着安慰道:“妈,我没事儿。”
进入孙岳家还有另外一条路,叶风父母是从另一个入口被接进来的。
孙岳介绍道:“我是叶风的师叔孙岳,你们来了,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
叶章做为一家之主,又是感谢一番。
孙岳安排这名下人把叶章夫妇带到一处安静的偏院,独独留下叶风。
酝酿良久,孙岳还是问出了他心底想问之事:“小风,你师父故去了吧?”
关门弟子通常有半子之谊,如若师父不死,叶风不会单独出山的。
叶风沉重点头:“师父一个月前仙游了。”
一提到师父,他的心头涩涩的。
孙岳哭得像个孩子,老泪纵横,几欲昏厥,低声喊道:“师哥,师哥……”
两人都在怀念叶风的师父李长生。
悲痛过后,孙岳问道:“叶风,你知道你师父的胸前的那道剑伤吧?”
叶风握紧拳头:“每到天阴下雨,师父总会疼得死去活来中,都是拜那道剑伤所赐,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萧靖。”
提及萧靖这个名字,叶风心头如火上浇油,熊熊怒火在胸膛燃烧。
孙岳点头:“这个故事很长,你要有耐心听下去。本来这事要过三年后才能告诉你的,现在师兄死了,我告诉你吧。”
感叹一声,孙岳徐徐道:“世人只知白莲战神,却不知还有靖武将军李长生。十五年前,两人同为帝国双星,光照一时。当时他们也曾把酒言欢,高谈快论,把臂论交……可谁曾想到,萧靖为了自己的功名,做出那等阴险之事。”
语音陡然一高,孙岳问道:“你可听说过双羊峡之战?”
“那是萧靖的成名之战,一战使得修罗帝国不敢再图南侵,杀敌二十余万!”
孙岳惨笑着摇头:“那也是你师父的生死劫数之战,他所领导的走马军,总数三千人,都是千挑万选的军士。战事初始,你师父自告奋勇,带军为先锋,先行开拔双羊峡。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敌人好像早就知道了他们的军事行动,一进入双羊峡,谷口的位置被敌人重兵封锁。双羊峡的土山之上,密密麻麻的皆是敌人。”
叶风很快做出判断:“有人暗通敌国告密?”
“你说得不错,是萧靖那个贼子!”咯崩一声,孙岳的牙齿行将咬碎:“走马军十面被围,插翅难飞,唯有浴血奋战一途。经历过一天一夜的战斗,峡谷中的土都被血浸成了泥,战到最后,只有你师父十余人。他身边的小卒只有十九岁,赴难之前,犹自高喊‘为走马军而战,为大武而战’,他就亲眼看着走马军的将士悉数死在自己面前。”
金戈铁马的厮杀,荡气回肠的呼喊,血流成河的惨象,随着孙岳的讲述,在叶风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你师父拼死逃脱,发誓要查出出卖他们的叛徒。刚出了双羊峡,就看到萧靖在那里等他。此时,你师父业已力疲,他断然没有想到萧靖会暗中偷袭于他,一剑在他身上划出两尺长的伤口,他将死之时,始终不敢相信,这就是他的同袍,为了功名,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孙岳的讲述到此告一段落,叶风两眼的怒火几近实质。
讲述这段陈年往事,孙岳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你一定好奇为什么我知道得这么清楚,好像亲眼目睹似的,对吧?因为,我也是走马军的一员,当年我躲在同伴的尸体下面,才逃过一劫。等敌人走后,我逃出来,恰巧遇见了重伤的师兄,将他救下。哪怕生死针阎世秀也只能让你师父多活十年,终是不能彻底将他治好。”
颤抖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一层层地剥开,里面有一枚绣迹般般的徽章,呈飞马之形,上面浮雕着一把剑。凭借直觉,叶风确定,这锈迹是用鲜血染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