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都尉走过来时,这些士卒还算识得官场尊卑,忙齐声道:“都尉大人乍来此地,兄弟们没有远迎,请大人恕罪。”

这些人中有不少是从江州与钟州各郡县调拨而来,甚是有些面容林都尉还有些印象。

林都尉此时也道:“诸位兄弟驻守关隘也是辛苦,我一个都尉也不需要什么迎候之礼,看着诸位兄弟如此不畏辛苦,吾皇深慰。”

此时一个士卒看着林都尉身后的二人,便问道:“都尉大人身后二人是何人?”

没等林都尉介绍,林渊抢先说道:“我是林都尉之子林渊,这位是郡守府的门吏,江漓。此行目的都在路引上写得很清楚,希望放行。”

话音刚落,士卒纷纷放开了路障,林都尉刚要踏步,禁军的军校便直面走过来,说:“林都尉久违了。”

林都尉有些讶异,便问道:“请问你是何人?”

“林都尉执掌逸江郡快十年了,而我现在也在钟州府内作为刺史大人的属下接管钟州府的大部军务。”

此时林都尉才看出来此人的身份,此人便是公孙义,一别经年,如今也是青云直上,并有春风得意之感。

林都尉只好说:“公孙兄尚且记得我,也能记得那些你我二人出生入死的沙场,如今想来也是百感交集。”

公孙义听后,把林都尉等人请入了瞭望楼,并且派人拿出最浓洌的酒,想与其一醉方休。

林都尉被请进去,里面布置也极其简单,一张桌子上摆好了酒肉,江漓与林渊并没有进去,就在外面倚着门。

俄而江漓说:“此人与林都尉有何关系,竟也知道这般清楚?”

林渊叹道:“父亲征战四方,这来往中,与其有恩怨之人也不在少数,公孙义此人与父亲曾在对沩国的战争中共谋一事,不过随后之事也未见父亲提及。不过我估计此人与父亲必定有隙。”

此时江漓有些恍然地说道:“难不成是争功,我听说在宁京之战中汉皇处置了不少因争功而败绩的将领。要不是徐知行大人对汉皇说出国家正值用人之际,这些将领也难以身存。”

“我看徐大人不仅是为了保全几个将领,毕竟围攻宁京之败原因复杂。”

“为何如此说?”江漓说着,把目光投向了林渊。

“其实最大的败笔是汉皇失策,让大军冒进所致,不然将领也不会争功。”

“这说来说去原来都是汉皇之过。”江漓一时兴致未减,便说出了这等忤逆君王的话。

林渊向他使了眼神,又说:“这些都已成空,江兄何必又如此,要是被他人听见说不定会惹来杀身之祸。”

江漓道:“这我知道,我也是一时口不择言,只要没人听见就行。”

此时屋内一阵阵碰杯的清脆声,可以知道这是林都尉与公孙义在推杯换盏,且笑声迭起。

林都尉此时已经酒过三巡,但是心里还明白着并没有醉,不过话语里倒是有些醉意,对着公孙义说道:“兄弟如今居于吕刺史门下,也是不可一世,何不擢拔一下老弟。”

公孙义此时眯着眼,直说道:“老弟来钟州,我已知你是为巡捕沩国公主而来,你虽有元王下发的旨意,不过这钟州地大,难免寻不着头绪。”

“那公孙兄有何指教?老弟愿敬听一二。”

公孙义便道:“我知道林大人是认为沩国公主在钟州,不过在我看来,沩国公主必定不在钟州。钟州在吕刺史的治理下,已经是四境肃安,百姓殷实,如果有沩国公主,岂能让她在钟州安居?吕刺史必定是严加排查。”

林都尉听出来这是要让自己打退堂鼓,不过他没有完全相信,这公孙义与自己曾经争功,如今也可能是不怀好意,所以她就没有听得进去,只是应付地说了几句。

接着公孙义又说:“若林都尉不信任我,也可以亲自搜捕一番,不过元王那里就不好交代了。”

公孙义看似好心,眼里却目光紧逼,林都尉此时拿起酒杯又说:“我受元王殿下的指令,自作主张来钟州,以后可能会有求于吕刺史。至于无法交代元王殿下,我自有分寸。”

公孙义此时觉得自己所言毫无效果,又道:“既然林都尉定要前往钟州,我就祝愿你可以事随人愿。”

随即公孙义露出了笑容,而林都尉又问道:“不知这此去钟州还有多少路程?”

“岐关一过,不下数个时辰,就能看见钟州府,林都尉若是还有难解之处,可以去钟州府衙报上我的名字,说不定还能有些帮助。”

林都尉起身拱手道:“就不劳烦公孙兄了,此事元王仅托于我一人,我只能凭一己之力,而不会寻求他人的帮助。”

林都尉说罢,走出瞭望楼下的木屋,见江漓与林渊后,说了一句:“此刻出发,在此地不作停留了。”

林渊在林都尉旁边说:“父亲与公孙义此人是有什么口角冲突吗?”

林都尉回头说道:“此人心机颇深,在此处待久了于我等无利,而且钟州即在眼前,若不能从速搜捕沩国公主,不仅在元王那里不能交代,在韩郡守那里也没有个说法。”

三人收拾好后,正准备驾着马车离开时,公孙义上前说:“林大人一路走好,若是有缘,我们在钟州见。”

林都尉此时没有作声,江漓一挥马鞭,马车逆风而去。

此时马车中林都尉很是理智地说:“公孙义此人在此迎候我可能早有预谋,我们去钟州要处处小心,不可大意。”

林渊点点头又说道:“我们只是暗中查访,不会惊动吕临,如果被人窥见,计划也不能乱,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此时林都尉还在细细品味着刚才与公孙义的谈话,此人力劝自己不要踏入钟州搜捕沩国公主,意在何处?

此人看起来好心好意,但处处又话中有话,早些年这公孙义也是热血之将,如今看来倒是深入官场,也暗藏了不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