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皇后转身离开向着后殿走去,有些话可能苏皇后想说又止住了,不过元王却猜测不止。

元王离开殿后,派人又把操办筵席的事通知给林都尉和韩郡守,此时元王已经开始全权处理关于此地前前后后的事,除了筵席这等必要之事,他准备清除全郡弊政。这不仅是为造福百姓,还为显露自己的手段。

此时韩郡守府上,韩灵漪已经准备好要进宫布置筵席,已经在庭前止步,却迟迟不见江漓出来,她于是走进堂中看见韩郡守还在知会江漓。

且听韩郡守说:“行宫内务要小心,你们只需让专人布置,做到大致不差即可,而多要留心其他的情况。”

江漓拱手道:“这我知道,请大人放心,这宫禁之地高言已是不可,在下定会谨言慎行,不会给大人惹什么麻烦。”

韩郡守一直把江漓与韩灵漪送到府门口,看着二人上了马车,才回到府中。一路上韩灵漪与江漓相对而坐,江漓不时地望着窗外,街上的人群都被远远地抛在后面。自从汉皇驻跸逸江郡,当时迎驾的人几乎是万人空巷。

百姓知道汉皇东巡是来巡察贪吏的,所以这几日街上更加安稳了,而且街上时不时有黑袍巡探,那些奸慝凶恶之人不敢造次。逸江郡是四方聚集之地,这几日有许多的货物在此流转,因为商贩来自四方,这中间略有些浮动不安,不过说到底也是口角之争,不是什么大事。

江漓把头缩进马车内,韩灵漪即说道:“你知道那日驾马在前的元王吗?”

江漓答道:“元王身为二皇子,在朝野上下都被称赞不已,甚至有人说,汉皇曾想立元王为储,不过这话也不一定是真的。据我来看,不立元王除了太子是嫡长子,还有其他原因。比如说苏皇后从中作梗,这也是极具可能的原因。”

韩灵漪疑惑道:“苏皇后也会参与政事?会不会是南军统帅苏烈指使的?”

江漓笑道:“没有证据,私自妄言朝廷重臣或是皇亲贵戚便是大罪,这不是我们该想的。”

韩灵漪马上缄默不言,又凝望着窗帘外,突然一队黑袍军巡行过街头,领头的军校骑着马,其骑行之态有些恣意,身子略微有些摇摆,眼里目空无人。不过再细看,军校似乎是醉酒了,口中还念念有词。

韩灵漪碰了碰江漓说:“你看外面。”

江漓探出头去看到,黑袍军差不多有五十人,也不知道这是谁派出的,不过江漓此时看到那个领队的醉酒军校有些讶异。按照大汉律法,军士巡街醉酒,是要挨笞刑的。

江漓看着这队黑袍军,不觉目光又移到后面的士卒身上,士卒都全身武装,江漓猜想这应该不是简单地巡街,而是另有所图。江漓没有多想,驾着马车向着行宫飞驰过去。

这六月的午时,逸江城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快到行宫附近时,才看见那行宫的朱门迤逦而开,一个人穿着金紫色官服走出来,随之后面又是一个金紫色官服的人喊道:“萧大夫慢走。”

萧齐之回头一看,竟是太子太傅柳世景,他不禁问道:“柳大人不是在殿中陪着陛下谈政吗?”

等到柳世景走到跟前,看着他拿出一份名单递了上来,萧齐之也就拿住细细看去,俄而说道:“这是吏部所拟的新晋官吏,其中多是元王铨选的人。”

萧齐之又问道:“这事陛下可知?”

“陛下不知,如今驻跸于逸江郡的所有大事都由元王做主,这也是他让随行的吏部官员拟出的。”

难道元王值此机会,想要从中壮大自己这边的实力,不过朝野中皆知元王不是个拉拢下臣,为其卖命的人。萧齐之再一想又觉得此事蹊跷,想当面问于元王,就说:“柳太傅教导太子与元王多年,陪我一起去找元王问清此事。”

江漓在附近眺望到了两位朝廷重臣,他在马车中窥视着,看着萧齐之与柳世景言语往来,却不知其说了什么。江漓与韩灵漪下了马车后,向着行宫的朱门走来,韩灵漪见防备森严,不禁说道:“听说骁龙卫中管理严苛,所有成为其中的人,都要经过层层选拔。”

江漓边走边道:“骁龙卫隶属禁军中北军的精锐,对于上司的命令丝毫不违背,所以才能练成奇兵。”

两人刚走着,一个军卒过来阻拦道:“请证明身份。”

江漓解释清楚后,军卒才让开了道,一个朱门前的军卒亦推开了宫门,映入江漓和韩灵漪眼中的是一座隔着几十步的甬道,两边是几个侧门。按照韩郡守吩咐的,汉皇要在崇德殿宴请百官,而崇德殿恰好修在一处湖边。

两人刚进宫闱重地,就见几个侍女走过去,而且端着许多蒙着盖头的器皿,江漓知道这是为筵席准备的,便疾步向前说道:“我是主管这次筵席布置的……”

江漓把韩郡守从元王那里得来的皇家玉牌出示给了这些侍女,侍吕-彤时说道:“既然是总管大人,有何吩咐?”

江漓道:“带我去福光殿,并把所有侍从都叫来,我要下令。”

侍女们应允后,便进了侧门,前面是一队的侍女走着,后面是江漓与韩灵漪,韩灵漪也没想到跪父亲对于行宫下了如此多的功夫,每一处都是精心设计的,从侧门出来,仿佛是别有洞天。

该有的景致也是一应俱全,只是比真正的汉宫要小一些,楼台舞榭,阁楼连苑,加之此时夏日正盛,花香馥郁,树木成荫,每一处都能让人流连忘归。

可是江漓看了几处后,便也无心再看,心里想着福光殿的事宜。此时经过一条甬道时,两边都是朱红色的墙,而越过红墙,眺望远处的那一处高耸的楼阁,那里有着禁军在把守。

忽而那里一阵玉箫声传来,众人听去,这声里似乎略带着哀怨,俄而又听不到了,只留下那些不止的思绪还在江漓的心中萦绕。突然韩灵漪推了推他说:“快到福光殿了。”

江漓才恍然过来,福光殿已经矗立在他的眼前,他迈步到阶石上,回头看着行宫的下人聚集在他的眼里时,他开口说道:“我此次替韩郡守负责布置行宫,这筵席之事切不可有差错,明日午后汉皇亲临时,若是实无诖误,元王自会嘉奖各位。”

随即各位行宫里的侍从,都有序开始布置起来,韩灵漪跨进殿内时,那最上面承载天子之尊的御座十分显眼,下来两旁的座位也是为王公贵胄准备的。韩灵漪看着一位侍女将金足酒杯放置在一个玉制几案上,不由说道:“如此精致得耗资多少啊?”

江漓站在背后说道:“这都是韩郡守严格按照元王的意思来的,没有丝毫出入。”

韩灵漪环顾大殿后,就与江漓退出去了,据韩郡守的安排,韩灵漪与江漓分别住在大殿旁边的偏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