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站，天还没亮，吴烨戴着口罩和黑帽一路跑到郊区外一处老公寓。
这偏隅一方的公寓到处弥漫着腐烂的气息，随处可见的垃圾和不知名的液体填满了楼道，蜘蛛、臭虫满地乱窜。
吴烨都不敢相信，这地方还有人居住！连莫城的贫民窟都不……是好的一星半点！
而且，房东看起来很和善，价格要得很低。毕竟现在的他是在逃犯，而且没钱，只能找个偏僻地方暂住。
简单清理了一下卫生，吴烨又向房东要了一张旧桌子。将桌子擦拭干净，摆放在窗户旁，吴烨以水为墨，提笔练字。
在这片都市里，文学的发展远远大于科技。人们以文人雅士为尊，因为他们能在体内修出“气”。相对的，能修气的，都会被看做厚德载物的人，得到社会的重用。
其中修气者分为书师，书圣两大类，分别辅佐城主，国主行政。当书师能够做到脱离笔墨而运气时，若是政绩足够就会被册封书圣。
传说修气的最高境界能出口成真，得道成仙。但是吴烨没听说谁真正有做到的。
自己当年也算个书师吧！
吴烨想起在8岁那年，自己因修出气被国主册封莫城城主，路过这里时提笔写字的模样，意气风发，每一笔都带着劲气。十年过去，自己却忘掉了好多事情，成了这幅惨样。
“大人有何吩咐！”朱小奕从袖口钻出，倒了杯矿泉水，恭恭敬敬地递给对方，仪式感满满。
眼睛不自觉地望向对方凹凸有致、细腻光滑的锁骨，吴烨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咽了下去，说道：“以后叫我少爷吧！这样更好听一点。”
“好的，少爷。”朱小奕低声回答，脸上藏不住的欢喜。
对方昨天释放的气息分明就是极夜最高领导者——冥主特有的味道。要知道真正的冥主在十年前就消失了。在她眼前的即便不是冥主，也与冥主有莫大的关系。
她要好好抱上这条大腿。
毕竟，在极夜之界的她太过弱小了！
“你去城中心打听打听月城城主的人员业绩，另外看看我在这里被通缉了没。”
吴烨收敛了心思，定气凝神，继续在书桌上写字。
他想重新抱上这位月城城主的大腿，当年对方向他邀请成为城市里的书师。
只是他当时年轻气盛，一心想当城主，管理一方水土。被他婉言拒绝，这次回来不知道对方还愿不愿意接纳自己。
要是能帮自己重新当回莫城城主就更好了。
只是吴烨心里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奢望罢了。
直到傍晚，朱小奕才满脸通红地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出去做了什么鬼勾当。
“大人，做女人的感觉好爽啊！”一进门，她就露出陶醉姿色，将手里的盒子放在书桌旁。
一股淡淡的香味飘来，是化妆品的香味，还有饭菜的香味……
吴烨皱皱眉，盯向朱小奕，这家伙哪来的钱？不会又害人了吧？
见状，朱小奕立刻跪了下来：“大人，那个城主被他的下属评价为刚正不阿的老狗，大家说他是个正直诚恳尊老爱幼一心系民的人。另外，你没有被官方通缉。”
说完后，她头抵地板，战战兢兢道：“主人，我还是有用的，我可以保护您，可以给您干家务，不要杀我！”
一挥手，朱小奕身影化为一道蜘蛛纹身印在吴烨手臂。
啊嘞！我刚刚有这么吓人吗？
吴烨摸摸脸，眼睛里的黑气浓郁而深邃。
黑暗悄悄笼罩这片城市，清风吹散夏日的余温。
潮湿和发霉的味道依旧充斥在这狭小的房间，老化的水道管滴答滴答漏着水，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在这不用开空调依旧凉爽的小床上，吴烨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一头睡死过去。
滴答滴答……
迷迷糊糊间，吴烨碰到了一片柔软而细腻的东西，在它上方一道平整的切面通过触感传进吴烨的大脑。
这好像是个断头女人……而且还很年轻……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掺杂着恶臭在此时冲进他的鼻孔，强行将他从床上提起来。
肾上腺素瞬间打满的他睁眼就看到身旁躺着一个可能会好看的女人。之所以是“可能”是因为对方的四肢和头颅不翼而飞，新鲜的血液从切面平整的脖颈和断口处汩汩流出，染湿了整个大床。
这还能活？
吴烨赶紧翻身下床，双脚落地，溅起一片血花，他掏出小剑，死死盯着那具活着的尸体，余光里，鲜血顺着床单向下滴落，汇进血泊。
且不说对方没有头，这么大的出血量也根本不可能活着！
良久，那具尸体也没有动静。
吴烨迟疑地站直了身体，提到嗓子眼的心脏又落下去。
他向四周望去，这里并不是他所居住的小房子，倒像是一个废弃的幼儿园。斑驳老化的墙体上横七竖八地贴满了孩童画的图画，掺杂着淡淡的红色，地面上两三厘米厚的血泊里飘荡着一些血沫和黑块，缓缓地向黑暗中流去。
屋子里分别点亮了五盏红烛，以尸体为中，另外四个分布在墙角，残肢被竖直放在蜡烛旁，红色的鲜血在上面雕刻着复杂的图案，残忍而诡异。
“这里是哪？”抬手召唤出小奕，吴烨问道。
直觉告诉他，这跟小奕肯定有关系，因为她就会类似的幻术。
“极夜之界啊。”小奕疑惑地看了看他，老老实实答道：“算是现实世界的反面。在深夜，人类有可能以梦境的形式进入这里。”
“不过一般没有太大危险，在梦境中死亡只是会丧失一些精气，比如有些人做噩梦第二天就会身体虚弱或者倒霉运。”
“死亡算是没有太大危险么？”吴烨惊疑道，随即又坦然，对于现实来说确实没有太大影响。
“对于极夜的生物来说，在这里死亡就是意义上真正的死亡……”小奕吞吞吐吐，“少爷应该也是会死的……”
“哦，这样啊！你过来，挡我前面。”吴烨挥舞了两下小剑，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符纸，掏出一手黑，符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彻底化成了灰……
“您是冥主，应该知道怎么进出极夜？”小奕回头问道，忽然明悟了什么，她闭上嘴。
这位主根本就是个新手，还没觉醒。
吴烨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尸体缓缓起伏的胸膛。他觉得自己正在滑向深渊！是因为脑子开瓢了吗？
“其实回到现实世界还有两个办法。”
吴烨看向对方，眼中带着希望。
“第一种是等到第二天早上，我们会自动从极夜脱离，第二种是杀掉这片区域的统治者，暗黑气息消散，我们也会脱离。”
“那我还是安心待在这里吧。”吴烨继续看尸体。
你说她会不会重新长出一个头来？
“大人，我先去看看周围。”朱小奕叹了口气，抬腿就走，只是这腿抬起却放不下，有人控制了她！
“陪着我吧！”吴烨说道，心脏砰砰直跳，“万一boss来杀我怎么办！”
心中一甜，她乖乖来到了吴烨跟前，自己对他还是有用的！
但是自己还是得负起责，旁边的几个房间有着浓郁的黑气，有着危险。
她红唇一张，一团红色滚落在地，四散开来。
亲眼撞见这一幕的吴烨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大巴汽车，心脏猛的一缩，汗毛炸裂，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你不要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