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梵从布包里取出形似人参的草药。

“是你碧罗根!”

阿雅身为西凉国公主,曾见过碧罗根这种珍贵草药,故而一眼认出陈梵手中的东西是碧罗根。

“真是碧罗根……”

阿力古动容。

“小子,还不快把碧罗根献给二位殿下!”

额里墩瞪眼喝令陈梵。

“不得无礼。”

阿力古冷冷瞥一眼额里墩,然后对陈梵行礼,道:“无名兄弟,我愿意买下你的碧罗根,请开价。”

“只要你把碧罗根卖给我们,我们永远铭记你的恩情。”阿雅也行礼。

陈梵看着真诚行礼的阿雅、阿力古,身为西凉国皇族成员,没仗势强抢,难能可贵,他笑道:“不卖……”

兄妹俩傻眼。

额里墩、纳海等人下意识拔刀。

在这帮骄兵悍将看来,陈梵不识抬举,找死。

“但可以送给你们。”陈梵笑着将碧罗根递给阿力古。

阿力古愣了一下,赶忙伸手,接住陈梵递来的碧罗根,激动道:“无名兄弟……”

陈梵笑道:“无需多说,赶紧回去救人吧。”

“无名,请和我们一起回都城,接受西凉国无数子民的谢意,我们的父皇也会感谢你。”阿雅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凝望陈梵,心怀期待。

“公主殿下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在下本是武朝凡夫俗子,难登大雅之堂,望二位殿下见谅。”

陈梵是因兄妹俩品行不错而热心相助,压根不在乎兄妹俩的回报。

阿雅公主还想说,一名骑士狂奔而至,大喊:“殿下,大事不好,阿泰尔造反,弑杀陛下,如今占据都城,三万叛军已逼近这里!”

在场的西凉人无不面露惊容。

“阿泰尔叔叔造反?”

阿雅公主难以置信呢喃。

阿泰尔,西凉皇帝阿巴台胞弟,南枢密院枢密使,又称南院大王。

传讯的骑士跳下马背,跪在阿力古阿雅面前,叩首道:“此等大事,小的哪敢乱说,阿泰尔不但弑君,还逼都城中的皇子公主自尽,如今只剩二位殿下。”

阿雅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阿力古扶住妹子,目眦欲裂环顾众人,吼道:“勇士们,随我杀回都城,将阿泰尔老贼碎尸万段!”

额里墩单膝跪地,抱拳道:“殿下,不可冲动,我们只有一千人,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摆脱叛军,向北枢密院求援。”

“殿下,不可冲动!”

纳海、乾顺、克藏巽三将齐刷刷下跪,劝阿力古冷静。

站在一旁的陈梵,感觉在见证历史。

任何一国的弑君政变,都会栽入史册,陈梵确实在见证历史。

“啊……”

阿力古恨极悲吼,撕心裂肺,父亲、兄弟姐妹都被阿巴台残害,除了逃跑,他什么都做不了。

“殿下,快走!”

额里墩哀求阿力古。

阿力古虎目含泪,仍不愿逃跑。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陈梵忍不住说了一句,不希望阿力古阿雅这样懂得感恩的皇族贵胄白白送死。

“无名兄弟,我父皇被恶贼所害,这碧罗根,用不到了。”阿力古强忍悲痛,将珍贵的碧罗根还给陈梵,又道:“你的情义,我会牢记,如果我不死,会报答你。”

“或许以后你用得着,收着吧。”

陈梵没拿回碧罗根。

阿力古愣住。

如今他和妹子岌岌可危,别说继续坐拥财富权势,能否保住命,都是未知数,这位无名兄弟却不收回极为珍贵的碧罗根。

锦上添花时时有。

雪中送炭古来稀。

这位无名兄弟何尝不是在雪中送炭。

“兄弟……”

感动不已的阿力古重重拍陈梵肩头,他这一声兄弟,绝非彼此客套时的称谓,饱含着情义。

“快离开这里。”

陈梵催促阿力古离开。

阿力古点头。

众人上马。

泪流满面的阿雅上马后问陈梵“你不跟我们走吗?”

陈梵缓缓摇头。

苍穹下,一只雄鹰展翅鸣叫。

阿力古、阿雅、额里墩、纳海、乾顺、克藏巽都仰脸凝望雄鹰。

“这是飞鹰卫的鹰……”

额里墩脸色变得很难看。

飞鹰卫,皇族禁卫军中的一支,负责侦查、传讯。

飞鹰卫的鹰出现,说明叛军距此不远,不超过三十里。

阿力古痛心疾首道:“五万禁卫军,只有这一千人没叛变吗?!”

“殿下,禁卫军仅一部分将军追随阿巴台,但他们在起事前悄悄挟持其他将领家眷亲属,逼他们一同造反。”

前来传讯的汉子道出五万禁卫军叛变的真相。

“可恶!”

阿力古嘶吼,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恨不能立即诛杀卑鄙歹毒的阿巴台。

远方。

长长的地平线逐渐被弥漫的尘埃遮蔽,仿佛沙尘暴袭来。

骑在马上的千余人,或吃惊,或紧张。

“叛军来了……”

额里墩失声呢喃。

叛军赶来的速度,超乎众人想象。

“叛军把我们堵在了这里,怎么办?”

“我爹娘都在都城,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我娘子快要生了。”

阵列里议论声不断,军心浮动。

不少人扭头瞧阿力古,等待阿力古做决断。

三万骑兵铺天盖地,快速逼近黑森林。

纳海咬了咬牙,对阿力古道:“殿下,我们只能退入黑森林了。”

退入黑森林?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在他们看来,黑森林何尝不是绝地,一千人进入,至少得死一半,若运气不好,得全军覆没。

三万叛军距黑森林百丈,放慢速度,缓缓包围护卫阿力古阿雅的千余人。

千余人,已然不少。

可当这千余人面对三万骑兵,相形见绌,少得可怜。

阿力古没下令退入黑森林,咬牙打马,来到阵列最前方,直面叛军。

叛军主将大旗立在三十丈外一个土坡上,三万骑兵停止前进。

土坡上,聚集十多位叛军将领。

大旗下,为首的叛将头戴银盔身着银甲,所骑战马也披着银甲,格外的耀眼,或者说格外显眼。

陈梵看到这位叛军主将,不禁冷笑,在战场上搞得这么显眼,通常死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