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墙上，清风寨的人都认为陈梵随口一说，没谁当真。
“这几日委屈你了。”
宋鸿朝陈梵抱拳，以表歉意。
先前在灵堂上对陈梵喊打喊杀的人，此刻都有些惭愧。
鹰愁涧另一侧，李辉看到陈梵，脸色连变。
陈梵多生猛，李辉深有体会，难免忐忑不安。
转念想到这鹰愁涧宽十几丈，李辉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
十几丈，差不多是四十米，中间无处借力，对这世间的武者而言，鹰愁涧无疑是天堑。
武道宗师难以飞渡。
大宗师能否飞渡，亦是未知数。
“那你过来杀我啊！”
李辉不信陈梵能飞渡天堑。
“他是个废人，杀不了你，但我可以。”上官燕声到人到，夺过一名青壮手中长枪，猛地射出。
长枪破空，快似电闪。
官军几名将领的贴身护卫反应不慢，迅速上前举起盾牌。
蓬！
飞过鹰愁涧的长枪戳碎一面盾牌，洞穿持盾甲士胸膛。
李辉爆喝，双掌夹住射来的长枪，却未能阻止长枪继续向前。
命悬一线，李辉顾不上在意手心与枪杆剧烈摩擦所产生的火辣辣痛感，极力后仰，险而又险避开长枪。
长枪的枪头擦破李辉的鼻尖、额头，继续向前。
噗！
站在李辉背后一名官军校尉猝不及防，被长枪刺穿胸膛。
戳碎一面铁盾，洞穿一名甲士身躯，又从李辉双手间飞出的长枪，终于因这名校尉身躯的阻挡，停下来。
几名将领、十多名校尉、李辉惊恐四散，藏身于几棵大树后。
无论清风寨的人，还是官军，都被玉罗刹这一击震撼。
“好！”
李彪大声喝彩。
清风寨的人回过神儿，纷纷叫好。
组装重弩的官军慌了，手忙脚乱，甚至开始退缩。
“后退者，斩！”
雄州团练使赵胜的声音传来，旋即一支又一支羽箭从一众官兵身后晨雾中飞出，这不是普通羽箭。
这是赵胜的箭，更重更快。
锁桥关石墙上，上官燕面露不屑，不闪不避，仅凭纤纤玉手挡开赵胜射来的连珠箭。
赵胜连射九箭，后继乏力，毕竟他的弓，是十石强弓，没深厚内力，根本拉不开这弓，更别说连射九箭。
“放箭！”
赵胜下令。
随着赵胜赶到鹰愁涧的百名弓箭手同时放箭。
箭如飞蝗，落向锁桥关。
石墙上。
有的人躲避羽箭。
有的人挥舞兵器格挡羽箭。
即便如此，仍有人中箭倒地，惨叫声不断。
“军师，怎么办？”
李昌心急如焚问宋鸿。
以往，遭遇类似危机，身为寨主的李清风必然站出来，力挽狂澜，可如今，同样身为寨主的李昌六神无主。
宋鸿无语。
“这么多七尺儿郎，竟不如我一个女人。”上官燕说话间跃起，且把捏在手中一支羽箭甩出。
她飞出七八丈势尽，恰好追上扔出的羽箭，脚尖轻踩箭杆，借力飞向对面，飘然若仙。
官军瞧着上官燕飞过来，大多目瞪口呆。
上官燕飞渡十几丈，对于官军而言，近乎于神。
赵胜瞥见不远处一部重弩组装完毕，扑过去，以重弩瞄准上官燕。
“去死！”
赵胜大吼。
下一秒重弩射出一支铁矛。
这支铁矛瞬间直抵上官燕胸口。
身在空中的上官燕已来不及躲闪，挥掌拍向铁矛的矛头。
轰！
气劲崩散。
空气为之波动。
能击碎石块的铁矛被上官燕蕴含强大内劲的手拍飞，可上官燕也因此横移半丈，去势骤减。
而她离着对面峭壁顶端尚有两丈远。
两丈，六七米。
势尽又无处借力的上官燕虽未慌乱，但也皱起眉头。
闯荡江湖这些年，上官燕无数次游走在生死边缘，这是她第一次皱眉头，说明此时她已束手无策。
清风寨的人大惊失色。
上官燕，是他们摆脱困境的唯一希望。
柳青云扔出手中剑，想给上官燕一个借力的点。
奈何上官燕坠落的太快，柳青云的剑从她头顶飞过。
清晨。
鹰愁涧内雾气缭绕，宛若云海。
清风寨其他人反应过来，想扔东西让上官燕借力时，上官燕已坠入云海。
完了！
清风寨的人绝望。
与此同时，被众人忽略的陈梵跃出石墙。
“兄弟……”
牛二疾呼。
李昌、李龙、李虎、李彪、李豹等十几人侧目，目睹陈梵跃出石墙，产生同样的念头……这小子疯了？
跃出石墙的陈梵双脚猛踏石墙。
轰！
石墙被陈梵双脚蹬踏之处崩裂，碎石滚落。
陈梵则如离弦之箭斜向下射入鹰愁涧云海之中。
清风寨的人难以置信。
牛二更是瞠目结舌。
鹰愁涧两侧，死寂无声，所有人屏气凝神盯着云海。
云海随风而动。
盯着云海的人们看不到陈梵上官燕的身影。
陈梵、上官燕好似永远消失在云海中。
李辉走到悬崖边，向下看了许久，脸上有了笑意，笑意越来越浓，之后他放声大笑，俨然最后的赢家。
赵胜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
“赵将军威武！”
“赵将军威武！”
“赵将军威武！”
越来越多的官兵兴奋高喊。
赵胜不禁得意，玉罗刹死在他手里，清风寨另一个可怕高手也因救玉罗刹而死，这是值得炫耀一生的战绩。
另一边，石墙上，清风寨的人或悲愤、或绝望。
“难道天要亡清风寨？”
宋鸿痛苦呢喃。
一阵风吹过。
鹰愁涧中的云海淡去。
“没……没死……”
牛二眼神好，最先看到对面峭壁上挂着两个人。
峭壁上，陈梵一手拽着上官燕，一手抓住峭壁凸起的石头，抓住石头这只手猛地发力，带动身子向上蹿升。
陈梵带着上官燕，向上蹿升三丈多，也就是十余米，这一片的石壁光滑平整，没有借力或可抓握的凸起、缝隙。
清风寨的人心弦紧绷，紧张到极点。
陈梵咬牙，挥拳砸向石壁。
轰的一声，石壁破碎，被陈梵的拳头硬生生砸出个坑。
陈梵右手抠住这个坑，使自己和上官燕再一次悬挂在峭壁上。
饶是上官燕武功强横，也被陈梵的逆天表现惊到，因为她感知到，陈梵并未爆发内力，纯粹凭着肉身力量轰开石壁。
仅以肉身力量和拳头的坚韧破开石壁，上官燕自认做不到。